草枯了,树叶落了,芦花白了,雁又南飞了。
沉睡数百年、荒芜数百年、冷清数百年的桃花垠无声无息,它以惯常的无奈等待着度过它的生命史上又一个更为漫长、更为沉寂的冬季。
然而,桃花垠没有想到,随着那只远翔的凤凰即将返回故里,它的命运将被彻底改变,它的生命将被重新铸造。
这似乎是个预兆。这一天,桃花垠被接连落在水里的几块石子惊醒。它睁开惺忪的睡眼。这时,它惊奇地看到岸边站着十几个人,他们有的拿着皮尺,有的拿着各种仪器,正兴奋地对着它比比划划。其中有个高个子还把右手猛地一挥,做出了一个下决定的手势。
也就是在这一天,淮安市委、市政府关于组织劳力完成周恩来纪念馆土方工程的通知下达到有关乡、镇。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一支数千人的队伍突然浩浩荡荡地开了过来,他们带着草包、树棍、跳板……
顷刻之间,这块冷寂的废地沸腾了。
桃花垠地域开阔,自然水面达五百多亩。按照齐康的设计,为了使纪念馆三面环水,造成宁静而庄严的效果,在湖中间应堆起一座宽一百米,长三百余米的纪念半岛。这项工程的工作量是十分巨大的。但淮安人民毫不犹豫地承担起这一重任。他们盼着建周恩来纪念馆,心都快盼焦了。今天,他们要用挚爱和赤诚在这片水面中亲手铸起纪念馆的基座。
北风呼啸,寒气逼人。桃花垠的水面上结了一层薄冰。但猎猎的红旗、鼎沸的人声,轰鸣的马达很快就使薄冰融化了。水塘里的水还没有抽干,人们就纷纷跳进烂泥塘里,开始挖土。
泥浆没膝。有的地方,甚至浸到人的胸部。但人们没有退缩。天是冷的,但人们的心却火一般炽热。
经年的荒芜,使桃花垠成为一个柴蒲塘。冬季,柴蒲虽然枯了,但盘根错节的根还在。土,真难挖呵!每一锹,都需用十分的气力。每一脚踩下去,都要使出全身的劲。身上出汗了,手心出泡了,虎口震裂了,脚上还时不时地被尖利的柴根戳出血。
工程技术人员张有生同志穿着一身皮衣皮裤在烂泥塘里来来回回地跑着,一边跑,一边指挥、招呼。他曾在部队当过多年基建工程兵,现在是淮安市城建局建管办副主任。在条件极为困难的情况下组织上千人的队伍施工,所需花费的精力之大可想而知。为了让大家把所挖的土运送到指定位置,他指挥人们用麻包装土,先铺出几条道路。他还带头扛起一包土,在沼泽地里摇摇晃晃地向前跑。
小朱是放寒假,刚刚从外地回到家乡的大学生。坐了一夜的火车,又坐了大半天的公共汽车,他感到非常疲劳。但他一听说人们要去桃花垠,为建立周恩来纪念馆做土方工程,精神倍增,操起一把铁锹就跟了来。到了桃花垠,他有些愣住了。他不知道桃花垠是一片水塘,他脚下穿的是一双新买的皮鞋!他狠了狠心,正要往水塘里跳,恰巧被乡长看见了。乡长脚上穿着一双运动鞋,手里还拎着一双靴子。乡长把靴子让给了他。他感激地望了乡长一眼,然后,挥起铁锹就干了起来,泥浆溅在他洁净、整齐的衣服上,但他全然不顾。
用一根扁担桃着两布兜泥土向前跑的中年汉子是李长顺。他在集市上卖了两个猪崽,然后,又赶到淮安城里买东西。路过桃花垠时,听到这里号子声起伏,便跑过来看新奇。一见人们是在为建立周恩来纪念馆做土方,他动心了。抬头看看天色还早,自己手上又带着现成的工具,悄没声儿的,就加入了劳动的队伍。他的心里挺得意,自己今天既办了私事儿,又为建立周恩来纪念馆出了力,真是一举两得。
老于师傅也是被工地上的号子声吸引来的。他退休以后,日子过得幸福而又惬意。儿子、媳妇也孝顺,几乎不让他做什么事。他每天除了带带小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