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摊了摊手:“那倒好,根据神的法则,他要杀人的时候,反而死了他自己。”
白素感叹:“虽然只是妄想,可是他所想的,和我们所想的一样,都杀望有这样的情形出现。”
我不禁抗议:“他是妄想,我们是根据发生过的事实,作出合情合理的推测,而且进行进一步的探索,两者绝不相同。”
白素瞧着我笑:“那是你自己的看法,别人看来,卫斯理又何尝不是妄想症患者──记述的那么多故事,又有哪一个不是胡说八道?又有哪一个可以完全合理的回答所有的疑问?”
我骇然失笑:“好啊,我有妄想症,你也逃不了,别忘了许多故事你也有份的!”
红绫笑道:“你们都是妄想症,那我呢?”
我哈哈大笑,指着她:“你?你根本不存在,根本没有你,你是妄想出来的!”
红绫笑得不断原地翻筋斗,叫道:“有趣!有趣!”
我伸了一个懒腰,准备去休息,白素道:“温伯如如果来了,你准备怎样应付?”
我怔了一怔:“他为甚么会来?”
白素道:“是你说的啊,他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这就是说他会来回访你。”
我皱着眉,真是不知道如果温伯如来了,该怎么应付才好。只好希望温宝裕知道应该怎么做,阻止患妄想症的温伯如,不要让他到处去骚扰他人。
我挥了挥手,上楼去休息。躺了下来,再仔细想毽温伯如所说的一切,总觉得她就算受了《天打雷劈》的影响,也很难会能够做出这种天马行空式的妄想,换了是温宝裕还差不多。难道温伯如是真人不露相,看起来的木讷和老实,都不是他的本来面目,而温宝裕的奇思怪想,正是像他的父亲?
而温伯如的幻想,似乎还在温宝裕之上,因为在他的叙述中有许多细节,他说来详细之极,真的好像亲身经历一样。
而他的设想“神的宣示”,也听来很有道理,除了“神”之外,谁还有这样大的能力!而把具有大能力的外星人当成神,这也正是我一贯的设想──难道正如白素所说,我,卫斯理,也是妄想症患者——如果温伯如只是作出这样的想像,那无可厚非。这世界上充满了伤害他人的罪行,想像、向往一个美好的,完全没有人伤害人的生活,想像所有伤害罪行在进行的时候,犯罪者都会自食其果,确然大快人心,十分过瘾。虽然这种美好的情形,要靠“神”的力量来执行,好像很伤了地球人的自尊心。但是地球人既然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一点,也就只好依靠外来力量的帮助。
单是做这样的设想,并无问题。问题是温伯如将设想当成了曾经经历过的事实,这就变成妄想症了。
我再次想到白素刚才所说:我这样看温伯如,认为他是妄想症患者,别人看我卫斯理,也会觉得卫斯理是妄想症患者吗?
我觉得多少有些不同,因为从开始起,我就一直在说:我叙述的是故事,故事只是故事,故事中的人可以寻根究底,看故事的人只要看故事就好,不必去追究甚么。
温伯如态度和我大不相同,我走的时候他还很可惜说我没有听他讲他又遇到那“三个人”的事情──想起来真好笑,这三个人如果就是“神”,有那么大的能力,完全可以操控人的脑部活动,使杀人凶手投案就死,怎么会可能在路上要搭他的便车。这吹牛也算是吹得蹩脚之极,当然真不知道怎么会听下去的!
想了一会,虽然一夜没睡,可是并没有睡意,可能是由于事先中了黑甜汤的药性,睡了一个下午的缘故──这黑甜汤,红绫也说绝无可能,然而却是事实。
我发现温伯如这个人越想越是古怪,完全无法了解,温宝裕感叹说他不了解他的父亲,看来错不在他,而是他的父亲实在太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