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走了,在25年前就已经走了,他走得那么凄惨!那么悲壮!他是被林彪、“四人帮”及其死党迫害摧残而离开人世的。哥哥过早的逝世,使党失去了一位坚强的卫士,使人民失去了一位忠诚的儿子。他属于党,属于人民,他把一切都献给了党,献给了人民,他光辉的一生,人民是不会忘记的。25年来我是在深沉的悲痛中度过的。我们虽然是手足骨肉,但我对他了解的并不多。我不善于写作,但我想写,遗憾的是我写得太迟了,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25年以后才撰写纪念哥哥的文章,我还真是尴尬,无言以对。现在我强忍着悲痛,把点点滴滴的回忆纪录下来,昭示世人,也告慰九泉之下我可亲可敬的哥哥马明方。
我的家和陕北黄土高原上千千万万的农家一样,过着面对黄土背朝天,吞糠咽菜过半年的贫苦生活,先辈们是勤劳朴实,忠厚待人的农民,哥哥就是在这样的家庭里成长起来的。父母亲经常说,我们家境虽然不好,可哥哥对这个家从来没有过丝毫的抱怨,他从小就很懂道理,很体贴人。
哥哥8岁时,父母送他去离家二里路的王家湾私塾念书。启蒙老师王嘉仁先生教学认真,加上他刻苦用功,在这里打下了较好的语文基础。12岁转到离家十几里的申家坪完小。常常交不起学费、伙食费,只好交些小米、绿豆。有时甚至连粮食也没有,只好借粮上学。哥哥既不抱怨父母,也不攀比同学,而是埋头读书,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高小毕业后,母亲就不主张哥哥再念书了。可父亲还要他继续上学。原来父亲小时候很喜欢念书,而爷爷就是不让他念,为此父亲和他闹了一场,爷爷生气了,抓起一块石头朝他打去,打伤了他的腿,父亲心里很不是滋味,狠下功夫认了不少字,可以写一般书信,而且字也写得不错,逢年过节写个对联什么的都可以。他暗自盘算,将来我要有儿子的话,一定要让他好好念书。他要实现自己的愿望,坚持让哥哥考入了绥德第四师范学校。
哥哥小时候,不仅刻苦学习,而且孝顺父母。有一次看见母亲挽起裤脚在腿上搓麻绳,把腿搓得通红,他摸摸母亲的腿问:“妈,看你把腿都搓红了,疼不疼?”母亲说:“疼哩嘛。”他一把把自己的裤子脱下来趴在母亲身旁说:“妈,在我屁股上搓,我不疼。”母亲看了他一眼,惬意地笑了笑,在他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慈祥地说:“傻小子,屁股上搓不成,耍去吧。”在我六岁那年正月十五晚上,我跑去看秧歌,天很晚了还没有回来,母亲叫哥哥去找我,他找了一阵没有找到,母亲见他没有把我找回来就很生气,怒气冲冲地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没有把娃寻回来,看你能做甚哩?”说着顺手拿起个笤帚把朝他背上就是一把子,他见母亲生气了,赶紧跪下来认错,母亲见他认错了也就没有再打。母亲气消了说:“还跪着做甚哩,快寻娃去。”哥哥这才站起来。对待老人能做到如此地步,这在那个时候也是较为少见的,更别说现在了。
哥哥于1925年在绥德第四师范学校读书时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担任过学校党支部书记,参加过反军阀斗争等学生运动,1926年到西安国民军联军做士兵工作,1927年返回陕北,先后任横山、响水区、绥德北区、镇川区区委书记,秘密发展党团组织,筹建农会、妇救会等。
1930年秋天的一个晚上,哥哥在镇川参加一个会议,会议在一个党员家里召开,参加会议的同志按照预定时间来到这里,正准备开会,突然传来敌人便衣队进镇的消息,明方说:“赶快分散转移”。随即他便抬起胳膊猛地一下砸破窗上的玻璃,拉了姜好兴一把让他先走,老姜二话没说将明方按倒连推带搡,把他送出窗外,然后紧跟着爬了出来,二人一前一后急速向镇外跑去,跑出约四五里路,看看后边没人追来,两人才停住脚步,这时哥哥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只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