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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狐冲大醉下峰,直至午夜方醒。酒醒后始知身在旷野之中,恒山群弟子远远坐着守卫。令狐冲头痛欲裂,想起自今而后,只怕和盈盈再无相见之期,不由得心下大痛。

    一行人来到恒山见性峰上,向定闲、定静、定逸三位师太的灵位祭告大仇已报。众人料想日月教旦夕间便来攻山,一战之后,恒山派必定覆灭,好在胜负之数早已预知,众人反放宽胸怀,无所挂心。不戒夫妇、仪琳、田伯光等四人在华山脚下便已和众人相会,一齐来到恒山。众人均想,就算勤练武功,也不过多杀得几名日月教的教众,于事毫无补益,大家索性连剑法也不练了。虔诚之人每日里勤念经文,余人满山游玩。恒山派本来戒律精严,朝课晚课,丝毫无怠,这些日子中却得轻松自在一番。

    过得数日,见性峰上忽然来了十名僧人,为首的是少林寺方丈方证大师。

    令狐冲正在主庵中自斟自饮,击桌唱歌,自得其乐,忽听方证大师到来,不由得又惊又喜,忙抢出相迎。方证大师见他赤着双脚,鞋子也来不及穿,满脸酒气,微笑道:“古人倒履迎宾,总还记得穿鞋。令狐掌门不履相迎,待客之诚,更胜古人了。”

    令狐冲躬身行礼,说道:“方丈大师光降,令狐冲不曾远迎,实深惶恐。方生大师也来了。”方生微微一笑。令狐冲见其余八名僧人都白须飘动,叩问法号,均是少林寺“方”字辈的高僧。令狐冲将众位高僧迎入庵中,在蒲团上就座。

    令狐冲以前本在庵外客房住宿,自华山回归后,各人自忖在世为日无多,不必多加拘束,他便迁入主庵,以图处事近便。这主庵本是定闲师太清修之所,向来一尘不染,自从令狐冲入居后,满屋都是酒坛、酒碗,乱七八糟。令狐冲脸上一红,说道:“小子无状,众位大师勿怪。”

    方证微笑道:“老僧今日拜山,乃为商量要事而来,令狐掌门不必客气。”顿了一顿,说道:“听说令狐掌门为了维护恒山一派,不受日月教副教主之位,固将性命置之度外,更甘愿割舍任大小姐这等生死同心的爱侣,武林同道,无不钦仰。”

    令狐冲一怔,心想:“我不愿为了恒山一派而牵累武林同道,不许本派弟子泄漏此事,以免少林、武当诸派来援,大动干戈,多所杀伤。不料方证大师还是得到了讯息。”说道:“大师谬赞,令人好生惭愧。晚辈和日月教任教主之间,恩怨纠葛甚多,说之不尽。有负任大小姐恩义,事出无奈,大师不加责备,反加奖勉,晚辈万万不敢当了。”

    方证大师道:“任教主要率众来和贵派为难。今日嵩山、泰山、衡山、华山四派俱已式微,恒山一派别无外援,令狐掌门却不遣人来敝寺传讯,莫非当我少林派僧众是贪生怕死、不顾武林义气之辈?”

    令狐冲站起说道:“决计不敢。当年晚辈不自检点,和日月教首脑人物结交,此后种种祸事,皆由此起。晚辈自思一人做事一人当,连累恒山全派,已然心中不安,如何再敢惊动大师和冲虚道长?倘若少林、武当两派仗义来援,损折人手,晚辈之罪,更加万死莫赎了。”

    方证微笑道:“令狐掌门此言差矣。魔教要毁我少林、武当与五岳剑派,百余年前便已存此心,其时老衲都未出世,跟令狐掌门又有何干?”

    令狐冲点头道:“先师昔日常加教诲,自来正邪不两立,魔教和我正教各派连年相斗,仇怨极重。晚辈识浅,只道双方各让一步,便可化解,殊不知任教主与晚辈渊源虽深,到头来终于仍须兵戎相见。”

    方证道:“你说双方各让一步,便可化解,这句话本来不错。日月教和我正教各派连年相斗,其实也不是有什么非拚个你死我活的原因,只是双方首领都想独霸武林,意欲诛灭对方。那日老衲与冲虚道长、令狐掌门三人在悬空寺中晤谈,深以嵩山左掌门混一五岳剑派为忧,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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