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竟能这么说,真够怪的。我了解得越多,我就越觉得他们败就败在只寻求显形。如果他们能稍微用点儿心,细究一下失踪——”
“是啊,”布朗神父说,“毕竟,真正的神话传说并没有过多关注著名仙灵如何显形;比如与提泰妮娅呢?”
“我是在追踪你从报纸上看到的那些平凡的现代人,”奥彭肖答道,“你大可以感到有些意外,不过那正是我目前做的事,而且已经有一阵子了。坦白说,我认为许多超自然现象都是可以解释的。但我无法解释凡人失踪的现象,除非他们不是凡人。报纸上报道的那些人失踪之后便再也找到——如果你也和我一样了解那些详情……对了,就在今天早上,我收到了的一封非同寻常的信,它证实了我的观点;写信的是位老传教士,一位令人非常敬佩的老人。他今天上午要来我的办公室,或许你可以和我共进午餐,我会私下里告诉你结果。”
“谢谢,我会的——只要,”布朗神父谨慎地说,“只要仙灵没在那之前把我偷走的话。”
说完,两人各自离去。奥彭肖教授转过街角回到自己在此处租的一间小办公室;租下这里主要是为了办一份关于灵魂与心理的小期刊,其内容极其枯燥,充斥着不可知论。教授只聘用了一个职员,此时他坐在办公室外间的办公桌边,正在统计要出版的报告中所引用的数据和事件。教授进了办公室外间,停下来询问普林格尔先生是否打过电话。职员机械地答了声“没有”,便继续埋头机械地统计数字;教授转向自己的里间书房。“哦,对了,贝里奇,”他头也不回地补充说道,“如果普林格尔先生来了,请他直接进来见我。你不必放下自己手头的工作;如果可能的话,我非常希望你今晚就能整理好那些材料。要是我明天来晚了,你就把它放在我的书桌上。”
随后他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脑子里仍在琢磨着由普林格尔这个名字联想起的先前那个问题;或者,更确切地说,那个问题已因此得到认可和证实。应该说,即使是考虑问题最全面的不可知论者也不能完全脱俗;就支持教授尚未定型的假想而言,传教士的来信看来有较重的分量。教授面向蒙田的雕像,在自己那把舒适的大椅子上坐下,重新读起卢克·普林格尔寄来的那封短信,约他在那天上午见面。没人比奥彭肖教授更了解这个奇思怪想者的写信特征了,他的信总是饱含种种细节,而且笔迹潦草,冗长繁复。但在这封信中,上述特征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封简洁而有条理的打印信件,简要陈述了作者本人遭遇的一些奇异失踪的事例,这正是研究灵异现象的奥彭肖教授擅长的领域。这封信令教授颇为受用;而当他抬起头,不无惊异地发现传教士普林格尔已经悄然进了屋,他也没感到丝毫不悦。
“你的职员说我可以直接进来,”普林格尔先生不无歉意地咧着大嘴笑着说,他的笑模样相当和蔼可亲。这种笑意半露半掩在灰中泛红、浓密的大胡子里;那样子真称得上是胡须丛生,是生活在丛林中的白人常会蓄的那种胡须,但他那个朝天鼻上方的双眸却丝毫不显狂野和怪异。奥彭肖教授立刻将怀疑的目光投向那双眼睛,像聚光灯或取火镜一样仔细打量着,就像平时审视江湖骗子或偏执狂一样。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他感受到一种异乎寻常的安心。那副狂野的胡须或许是一个怪人的表征,但那双眼睛给人的印象却完全相反,它们充满了坦诚与亲善的笑意,而这种眼神绝不会出现在那些大骗子或偏执狂的脸上。在他看来,这双眼睛本应属于一个庸人、一个怀疑论者、一个高呼空洞无物但不乏真诚的口号,痛斥鬼怪神灵的人;不管怎样,没有哪个职业骗子会冒此风险,让自己显得如此轻佻洒脱。眼前这位身披紧箍着脖颈、破旧不堪的披风,只有那顶宽边软帽表明他是神职人员;不过,来自蛮荒之地的传教士通常都不会刻意将自己打扮成教士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