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述布朗神父的事迹,若不承认他曾卷入一次重大丑闻,则有失公允。现在依然还有人,甚至是他自己所属群体的人,会说他的名声沾上了某种污点。那件事发生在某个风景如画、名声不佳的墨西哥旅馆,下面自会揭晓;在某些人看来,好像神父仅此一回任由自己的浪漫性情和对人类弱点的同情引领自己,做出了一件轻率而不合体统的事。故事本身很简单;或许正是因为它的简单才让人深感惊诧吧。
火烧特洛伊肇因于海伦;这件不光彩的事则起因于希帕蒂娅·哈德的美貌。美国人非常善于从民间创建机构,也即是民众自发创建,这一点欧洲人并不总是很欣赏。跟其它的好事一样,这事也有不好的一面;其中一点,正如韦尔斯先生和其他人所言,就是一个人或许不必一定成为官方名人,才能成为公众名人。一个美貌绝伦或者聪明绝顶的女人,即便不是电影明星或者吉布森少女越了在当地报纸的社会版块被大加赞美的初级阶段,成了被真正的记者采访过的名人。她带着迷人的微笑表达了对战争、和平、爱国主义、禁酒令、进化论和圣经等问题的看法;如果这些都不能解释她为何这般声名远扬,那就真说不清楚她的名气究竟从何而来了。天生丽质和身为富家女在她的国家可并不鲜见;但她身上就是多了某种独特的魅力,能够吸引新闻界关注的目光。她的仰慕者甚至都没有见过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要见她;他们当中无人有可能从他父亲的财产中分得任何好处。那只是某种供大众消遣的浪漫故事、是神话的现代替代品罢了;这为她后来上演的更为夸张、更为疯狂的浪漫故事奠定了初步的基础;很多人认为那件事让布朗神父以及其他许多人都名声扫地了。
对于她已经嫁给了一个功成名就、受人尊敬的名叫波特的商人一事,那些被美国式讽刺戏谑为“伤感的女记者”们要么给它涂抹上浪漫色彩,要么无可奈何地承认现实。甚至还曾称呼她为波特太太,因为这个世界上存在这样一种共识,她丈夫只会是波特太太的丈夫。
接着就发生了那个大丑闻,她的敌友对此都无比震惊,简直无法接受。她的名字竟然同一位生活在墨西哥的文人的名字成双入对(正如这个怪异的词语所暗示的那样);那人虽身为美国人,性情却很像西班牙裔美国人。不幸的是,他的恶习酷似她的美德,好像出自一个模子。他不是别人,正是闻名遐迩或者说是臭名昭著的诗人鲁德尔·罗马尼斯,他的作品因为被图书馆拒绝或被警方起诉而得以广为流传。不管怎么说,她那颗纯洁而宁静的星星却跟他那颗扫帚星相映成辉,呈现在了人们眼前。他是那种可以比作彗星的人,浑身毛茸茸的,又激情似火;前者可在他的肖像中窥见一斑,后者则体现在他的诗作里。他还极具破坏性;那彗星的尾巴就是由一次次离婚串连而成,有人说那表明了他作为情人的成功,还有人说那表明他作为丈夫的失败。这段感情也够难为希帕蒂娅的;把完美的私人生活公之于众有种种不利;就像把自家卧室展现在商店橱窗一样。记者们在报道中还提及了“通过爱达到自我实现的最高境界”对那句诗所作的修改:
“我们每日所见更让人伤心的;它发生了,但它本不该发生。”
因为罗克先生深信,而且理由有正当,很多事情都不该发生。他是个言辞犀利的评论家,大肆抨击全民的堕落,供职于《明尼阿波利斯流星报》,是个敢于直言、诚实坦率的人。他或许太义愤填膺了,但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表明他的态度,反对混淆是非的现代新闻业和坊间传闻。他首先抗议的就是赋予枪手和歹徒一圈不圣洁的浪漫光环。他或许太极端了,倾向于认为所有的歹徒都是拉丁佬,而所有的拉丁佬又都是歹徒。但即便他的观点不免偏狭,却也不啻为一股清新的风气,因为大众中弥漫着一股哭鼻子抹眼泪、惺惺作态的英雄崇拜,只要记者报道说某个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