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嵌板运输卡车在麦迪逊大街和第五大道之间,第一百二十六街上的“阿姆斯特丹公寓”前面停了下来。车身上的字,在昏暗的街灯里,几乎看不清楚——疯狂的林顿:不论白天黑夜、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送货上门、安装电视机。
两个穿着制服的运输工人下了车,站在人行道上,借着路灯的光,正在查看着一本通讯簿。灯光会偶尔照亮两张黝黑的脸,就像张个供展示的面具。他们在这条街上寻找着目的地,视野里一个人也没有,微亮的黑色天空背景上,映出楼房模糊的几何形状。这种跨城区的街道常常都很黑。
在他们的头上,黑色的方框窗户里聚集了很多人,他们眼睛里的光芒和月牙状的黄牙,使他们的脸,像一个个万圣节面具。突然,有个声音从黑夜里冒了出来:“在找什么人吗?”
司机抬起头,应声说:“阿姆斯特丹公寓。”
“这里就是!……”
司机和他的助手没有回答,他们把一个木箱子,从车上卸了下来。箱子的侧面印着一些字:阿克穆电视“卫星”A·406
“什么型号的?”有人问道。
“4-0-6。”眼尖的回答道。
“如果还有时间,我今天就去弹子房,试一试这个数字。”
“伙计,那是什么?”
“电视机。”司机简单地回了一句。
“谁在这个时候买电视?”
运输工人没有回答。
一个男人大胆地说了一句:“也许是三楼的那个怪胎买的。”
一个女人嘲讽道:“怪胎!……如果她是怪胎,那么,我就肯定是一个蠢货了,而我还有一个,已经到结婚年龄女儿呢。”
“都给我闭嘴!……”一个男人大声宣扬道,“她只是生病了,想买台电视机来解闷,你们这些老巫婆,别给我胡说八道了。”
“听听好小子说的!……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什么时候?”
“我敢打赌,那小子肯定有所收获,从那个怪胎或其他什么人身上。”
“我打赌她一点便宜,也没有让他占到。”
“这辈子没有,下辈子再来。”
“你们这些人,可真够让人恶心的!……”一群人刚刚走上人行道,其中的一个女人说道,“我们在找一个死人,你们却在这里说笑话。”
两个运输工人默不做声地,处理着那个大电视机箱子,不过,这些新来的人们,挡住了他们的路。
“小姐们,好心移一移你们的屁股,到别的地方,去找你们的死人。”司机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下流。
“打扰一下!……”那个女人说道,“你们看见他了吗?”
“我看起来像是口袋里装着一个死人吗?”
“死人!什么死人?……你们这些家伙,究竟在开什么玩笑?”一个男人饶有兴趣地朝下面喊道,“什么肤色?”
“乔治亚肤色?在哪里?”不知是谁瞎打着岔。
“没有人在说什么肤色。”女人厌恶地说道,“他是我们的一个同伴。”
“说的是谁?”
“那个死人。”
“咱们的同伴?他在哪里?”
“他死了!……死人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带我去死人待的地方,弄点零花钱花一花。”
“你们难道不打算,上来快活一下吗?”
越来越多的人,胡乱地加入谈话。
“你们这些黑鬼,就知道这些东西!……”女人厌烦地说着,“小妞和打架。”
“你还有别的有趣的吗?”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那些白人警察,杀了我们的人,你们却只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