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画又危机四伏的景色迷惑。
那是一切肇始之地:我的崛起,以及我的败落,和血族会的最后决裂。月光照耀那坚守的残垣断壁。禁住大火延烧的墙基有多少年历史了?四百年?五百年?
石砾和泥灰不堪岁月侵蚀,我看到塔楼只剩下三分之一。上面的桨叶、框架完全不见了。谷仓的桁架也有一大部分因为积雪及岁月而坍塌损坏。
“我老了。”我对自己说,同时被自己平常的说话声音吓一跳,听起来如此疲惫、无力。这惊吓足以让我脱离静止状态。
我爬上小山,心情出奇地平静。面前是三级歪斜的台阶,通向磨坊门口。木头在月光下看来像是昨天才刨平上漆过,只有生锈的门把,以及脱落的漆证明我看错了。这地方已被遗忘多时。在现代,这一点也不足为奇。
我好不容易勉强自己走上台阶,把手放在被雪覆盖的门把上。
门把卡住了,无法往下压,我使出更大的力气,门把在我手中折断了。
我叹了气,用肩膀冲撞大门,但是门承受住了冲撞。如果门内的门闩锁上了,我不可能闯入。我再试一次,门屈服了。我必须多迈两步才能停止飞跃,就这样,我闯进了磨坊。
那气味!我童年的味道还附着在墙上。那些石头没忘记在地窖发生过的事,石头散发出的气味让我想起更多往事。
“天上的主。”我脱口而出。我从毁坏的家具边走过,走到炉灶前。把手还在,我把火炉盖推到一边,挖开曾遭受大火燃烧的铁坑。
哪里还可以找到马瑞克的踪迹?
我收拾起一些堆放在火炉边的木柴,木柴非常轻,有些已经化成灰和木屑。我用打火机点火,小小火焰马上窜升起来:我迅速推上盖子,并且退了一步。这时才转身继续审视这个圆形房间。我试着启动打开顶楼天窗的机关,但是没有风及风车,它一动也不动。这样也好。
我现在才看清楚,门并没有真正闩上,螺栓因为冲撞从支架上滑落。螺栓从里面看来坚不可摧,就跟我当年还住在这里的时候一样。
从火炉空隙透出的火光让房间有了些微光,暖气渐渐扩散到各个角落,被烧热的铁发出嗒嗒声,并且轻微跳动。这里马上舒适多了。
我从背包里拿出几根蜡烛,把点燃的蜡烛放在窗户边,好让马瑞克找到我。我不怕他,我希望他早点出现,我们的会面就是他的死期。那时候就该杀了他。至今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穿越半个欧洲追赶我?他不是喜欢怀旧的人。
我的视线落在石阶上。楼上现在会是什么景象?
我一步一步走上半圆形楼梯,从地板门盖的细缝看到架子被推倒,挡住了通道。我花了些力气才把障碍物推到一边。雪花飘落身上,我终于站在曾经是小小圣地的领域。头顶上是幽暗的冬季苍穹,以及万点繁星。四边墙壁大概只剩两米高,屋顶已不见大半。三个书架被推倒,看起来像是有人故意设计,好阻止人未经允许进入图书室。其余还站立的架子被闪烁的冰雪覆盖,毁坏的史书、参考书像是被霜雪之神施下了诅咒一般。
天空偶尔飘下雪花,让眼前景象更宛若童话,没有一部好莱坞电影能有如此的造景。
毫无疑问,大火之后有犹大之裔的成员继续照顾经营磨坊。没有磨坊主人会像我父亲一样,用书籍塞满房间。
我漫步在这迷宫中,手指碰触僵硬的书本封皮,抹去覆盖其上的白雪。这些书籍敌不过大自然,已经彻底被风雨剥蚀毁坏,只剩下一些像盾牌的书皮,看起来像是刚刚摆上去。其中有少数书籍是我父亲的藏书,大部分的书我并不认得。
我非常后悔,当初未能把这些书带走。但是书这种知识形式是相当沉重的负担,我需要超过四辆马车才可能将书运走。这样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