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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哑巴手里拿着那张条子,走过去拽住村干部王胖孩。

    哑巴比画着的意思是:你打了条子的,怎么说把人带走就带走了,要你这村干部做啥?

    王胖孩说:“说,说!你明明会说话,要我拐着弯子办事,你要是早说话,咱还用打条子?”

    哑巴半天憋得脸儿通红了才憋出一个字:“不。”

    王胖孩说:“那你现在是哪里在发声儿?”

    哑巴就哭了,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尖,十年了,哑巴失语了,很难面对一张嘴巴迎出一句话来,她的话被切断了,十年来过的日子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疼痛和绝望。韩冲爹走过去拉了小书的手和王胖孩说:“要她跟着个杀人犯逃命,还要说话,绝了话就好!”

    外面传得哑巴会说话,但哑巴还是不说话。

    韩冲爹找来村上的一个人要他来看一天粉房,他想进城里去看看韩冲。

    韩冲爹说:“你只用把火看好,不要让火灭了,火好粉才好干透,下来的粉面才不怕老浆臭,老浆臭的粉面不出货,还不够精到,谁也不想要。午后喂一次猪,七八头猪要吃三桶粉渣,你做好这两项就好了,我搭黑就会回来。”

    韩冲爹第二天就进了城里。在看守所里见到了韩冲,知道还在调查中。韩冲的雷管从哪里来的?琴花给的。琴花的雷管从哪里来的,发兴从矿上取回来的。发兴从矿上哪里拿的,从他的保管儿子的仓库里找的。这样下来一件事情就拉长了战线。现如今才调查到了矿上,发兴的儿也被看守起来了。

    韩冲问他爹粉房的事情,他爹说:“好好,都好。那哑巴是真会说话。”

    韩冲说:“会说话就好。”

    韩冲爹瞅了韩冲一眼没吭声。

    韩冲觉得有一句话憋在嘴里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说了:“回去安顿哑巴,就说我要她说话!”

    韩冲爹啥话也没有说,点了一下头扭身走了。

    回到岸山坪,看到家户都黑了灯了,唯有粉房亮着灯,村人正把火上烤的粉往下卸,一块一块的打碎。村人的身影映在墙上像个小山包。一伸一缩的,在黑黝黝的山梁上看着这么点儿光亮,这么点儿晃动的影子,心里酸酸的,那个人就是我啊,我在替我儿子还债呢。

    韩冲爹掏出两合烟走进门放到磨顶上,说:“小老弟,舀一锅浆拿两包烟,我搭黑了,你也辛苦了。”村人说:“谁家里不遇给难事,说啥客气话嘛。”

    韩冲爹觉得门外有个东西晃,反身走出去,看到是哑巴。韩冲爹看着哑巴半天说了一句:“韩冲要你说话。”

    月光下,哑巴的嘴唇蠕动着,她感到了一种前所为有的东西撞击着她的喉管,她做了一个噩梦,突然的就被一个人叫醒了,那种生死两茫茫的无情的隔离随即就相通了。

    秋天的尾声是悄无声息的。蚕全部上了架,蚕在谷草上织茧,哑巴看蚕吐丝看累了想到外面走走。因为长年闭门在家,很少到山间野地晃荡,深秋是个什么样子她还真是不怎么样知道。山头上的阳光由赤红褪成了淡黄,抱了孩子站在崖头上望,看到所有在地里劳作的农民脸上挂了喜悦色彩。哑巴想,在地里劳动真好啊。四处看去,但见天穹明净高远,少许白云似有若无,望过去显得开阔而清爽。之后山风涌动凉意渐生。她在粉房里看着驴磨着泡软的玉茭从磨眼里碎成浆磨下来,就是看不到韩冲。看到岸山坪的人们一挑一挑的往家挑粮食,就是没有韩冲。哑巴的心里颤颤地有说不出来的东西梗在喉头。哑巴回头教孩子说话,哑巴说:“爷爷。”

    孩子说:“爷爷。”

    秋雨开始下了,绵绵密密的下个不停,泥脚、墙根、屋子里淤满霉味和潮气。天晴的时候,屋外有阳光照进来,哑巴不叫哑巴了叫红霞,现在红霞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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