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九微笑了。
她的笑容中实在看不到丝毫惊惶之意,就如这双手并不是追魂夺命的妖刀之手,而架在手下面的,也不是她的脖子一般。
她的笑容妩媚有余,凌厉不足,有惑迷之意,无恐惧之态,竟是一点都没将伊川的威胁放在眼里。她的神态越是镇静,伊川便越是惶惑。
宁九微笑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酒后乱性,想要强奸我?”
她叹了口气,道:“那也只能怪我不该拿这么多酒给你喝,所以你要是想强奸我,我绝不反抗,这就叫咎由自取。”
她的眼睛闭上,缓缓向伊川靠了过去。
伊川却如挨上了烙铁一般,一退便是八尺。宁九微也不追赶,望着他笑道:“怎么?你不强奸我了么?难道要我强奸你?”
伊川面色凝重,一言不发。他手中的妖刀渐渐发出一阵嗡鸣之声。鸣声越来越响,伊川缓缓道:“你这种伎俩也许能骗过李清愁,但对我却绝行不通。你不给我解药,我就斩你一刀,这之中再无商量的余地。”
他双手握刀,缓缓提起。宁九微脸上笑容不减:“我这般花容月貌,你真忍心斩?”
伊川冷笑道:“我不忍心,但是我还是要斩。”
宁九微笑道:“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伊川大叫道:“好!”倏然屋内便是一亮。
一道寒光猛然溅开,碰壁而返,相互交叠在一起,汹涌挤压,增生成无边的怒涛,卷涌而出。
伊川的刀就挑动着、引导着这股光辉,宛如蛰龙苏啸,乳虎振声,似无由而发,而又无远弗届,宛如命运一般,将现世与彼岸一刀打通。
一端是动的伊川,一端是静的宁九微。
她似乎没有想到伊川的武功竟如此之高,也似乎没有想到伊川这一刀真能斩下,又似乎已被这一刀的气势震慑住,在她能有所行动之前,伊川这一刀已经斩在了她的肩上。
刀气盘旋飞舞,奔涌而前,宁九微的护身真气如春雪向阳,被这一刀挥成万只蛱蝶。刀光毫不停留,穿云裳而入!
宁九微的美眸惊骇地张大,然后又闭上。
死亡腾空而起,将巨大的羽翼覆盖在她面上,这无边的黑色已足够令她窒息。寒光也如死亡,已透体深入,攫住她的心灵。
奇怪的是,宁九微并没觉得恐惧,她反而有种极度的解脱感。
她的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弱丧而归,谁又能说不是呢?
满室的刀光忽然冰消雪解,伊川缓缓收刀而立,满脸都是落寞。
他的怒火与锐气仿佛在这一刀中已宣泄干净,出刀之后,已不必再要结果。
因为他已经给了自己结果,他自己想要的结果。
伊川昂天吐出一声长气,笑道:“你赢了,我毕竟还是无法杀你。”
他转身向外走去。解药、宁九微,在他眼中已与尘埃无异。
他自己的命又何尝不是尘埃?但他却不顾而去。难道这就是浪子?
宁九微缓缓倚在墙壁上,望着伊川的背影。她的眼中似乎有异样的神光在跳跃。
伊川真的不忍心杀她么?伊川真的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么?
也许不忍心,只是不屑;不在乎,也只是不再想去面对不愿面对的而已。
这种情形宁九微并不陌生,虽然大家表面上都对她恭敬逢迎,然而她也知道没有几个人肯真正看得起她。
因为她本就是件货物。
出卖自己,然后换回别的东西。她已习惯了这样,也已在这种情形中麻木了。
但现在,她却忽然有种冲动,有种不想再麻木下去的冲动。
伊川的步子已快跨出房门,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