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丧偶的老头子,住的地方跟他的公寓相距两条街。他实现了血手木匠的梦想,有一艘船,停在七十九街码头上。一个静待牺牲的人。
血手木匠白天睡觉,随便找家电影院,一开门就进去。他买一张老人优待票、一盒爆米花。售票员都是拿时薪的年轻人,钱少得很,眼睛连抬都不抬。血手木匠垂下头,肩膀放低,佝偻着身子,谁都懒得看他第二眼。
他就这么把戏院当成旅馆,早餐是手上的爆米花,打个盹,小睡一下,总是在制作人员名单播放完毕之前醒来。小时候,他一进戏院,就是坐一整天,如果有力气的话,两部连映的电影可以看三遍。但是,现在两部电影之间有好长的间隔,电影演完了,你就得出去。幸好现在的电影院都有十来个厅,从这个厅溜到那个厅,又有谁管你?这当然是违法的,买一张票,只能看一场电影,但是,一般日子的午场,能坐四分之一的观众就不错了。有时候,连他也只有十来个人。管理人员干嘛费力气去抓这些占小便宜的观众呢?
血手木匠于是有了充足的睡眠时间,睡不着的时候,他就看电影。
连续三天,白天他在电影院里休息,晚上继续盯梢。木匠尾随着彼得·谢夫林从八十六街地铁站,一路跟到百老汇的越南餐馆,看着谢夫林点了一份外带晚餐。谢夫林没有回家,反而朝下城走去。他在八十四街口横过百老汇,带他来到一条叫做爱伦坡的街道,然后右转,往西来到河滨街。下了几层楼梯,血手木匠跟着他穿过地道,来到公园靠近哈得森河的那一边。
谢夫林上船的同时,血手木匠在岸上等待。等到谢夫林吃完晚餐,起锚,出航,停在不远的河上,他还是一动也不动地等着。
下雨就好了,他这么希望。下雨,谢夫林就会想早点回到岸上,公园里也不会有这么多闲杂人等。
天气偏偏好得不得了,血手木匠看着夕阳落到泽西的那一边。谢夫林一直到十一点,才把船开回来,血手木匠早就换到另一个地方,继续等待。他背上是那个深蓝色的背包——这几天,背包又重了些,添了几项很有用的东西——这时,他缓缓地拿出一把换轮胎用的钳子,这是他在十一大道一家汽车用品店买的。他偏爱榔头,但是,最近他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五金店店员看到一个老头上门买这种东西,难保不起疑吧。
他躲在阴影里,谢夫林从他身边走过,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他上前几步,“谢夫林先生?”
听到有人在叫他名字,谢夫林转过身来,血手木匠指着地上,“你的东西掉了。”谢夫林低头,想看清楚他到底掉了什么东西,血手木匠冲上去,使尽全身力气,钳子砸向他的头部,打到耳朵后方。谢夫林像是一头被击中的公牛,当场摔倒,血手木匠又在他脖子后方重击了几下,把他拖进木丛里。
血手木匠按了按他的脉搏,没什么好意外的,他已经没有心跳了;但他还是不放心,捂住他的嘴,手指捏住他鼻孔好几分钟,就算是谢夫林有机会熬过钳子重击,这下子最后的一线生机也没了。
公园里没什么人。但是,血手木匠觉得时候没到。他先把钳子收进背包里,相当满意它的表现,接着拿出两个装落叶的大袋子,一个从脚罩到腰部,另外一个从头上套下去。就算有人瞥见,也只会以为这是两包垃圾,或是公园在帮木丛施肥,压根不会想到里面竟是尸体。
血手木匠相当得意,挑了个离尸体不远的椅子坐着,万一真有人发现了这具尸体,他也会在第一时间发觉。根本没有人靠近那个地方,偶尔有几个漫跑的人经过,也不会去打量二十码外的木丛暗处。
凌晨两点三十分,已经整整二十分钟,公园里看不到任何人了,血手木匠开始下半场的工作。他剥光谢夫林的衣服,先把他的外套、长裤、衬衫、袜子、鞋子、内衣裤,全部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