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田乃刚迅速地应答道,那种语气就像宰了一只鸡,“命运是有轮回和各种巧合的,十二年前的某一天,我回到现在这个城市,去祭拜几位故人。没想到竟然让我在墓地遇见了他。虽然那时候他已经是风烛残年了,老得不像样子,但是他人中上的那个丑陋的痦子还是一下子就让我认了出来。我不动声色地尾随他,到了他的住所。这个时候的他,好像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法律却似乎失忆了,并没有制裁他,相反还让这个混蛋儿孙满堂地在另一个城市准备安享晚年。
“杀他的过程就不给你讲了罢,没什么意思,甚至连一点儿快感都没有。尽管我很努力地想回忆起当年他是怎样打我,怎样让我在屈辱和悲愤中昏迷过去的,但是最终我还是激动不起来。因为他太脆弱了,不堪一击得简直就像一段朽坏的木头,轻轻一碰,就断了。最后我用那把伴随我多年的牛角刀,在他的脸上刻了个‘三’字。因为我曾经三次都想杀死他,一次是不敢,一次是没有做到,一次是他跑了。”
“你三次都想杀他,都是为了桂花?”
“不是。”田乃刚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确实不是为了桂花,是为自己。因为姓肖的让我遭受了痛苦,我自然需要找他偿还。而桂花,只能说她的遭遇是她生命中的不幸。她死了是好的,和那些该死的人不一样,她死了是解脱,若是活着,她还会被人欺负。这没什么可隐瞒的,我也不觉得羞耻——在你的面前,我更不需要伪装。因为作为你人生的导师,让你了解这个世界布满谎言的真实面目,我需要对你坦诚。”
“你真是连脸都不要了。”我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将语气压得平静,“你好像没有资格对我讲什么道理,更别冒充什么导师,你不是也指使人在我面前演戏了吗?你认为那是真实的?”
“是啊,我正是用假的、不真实的东西在告诉你,这个世界都是谎言。”
田乃刚一副认真的样子,“到了现在,你认为我的智商比你低吗?比你的养父和那些警察都笨吗?从张小锋到那个妓女,我布置了那么多看上去十分多余的行为,难道是因为我疏忽了吗?苗雨瞳后来对警察说,她的gucci包刚买不久就被盗了,并且还报了案。她确实报案了,在警察那留下了详细而真实、严密而具体、像模像样的被盗叙述记录,警察永远也找不出漏洞,因为东西根本没有丢失。但是我们和张小锋见面的时候,她还背了那个包,而张小锋他妈就是卖这种假名牌仿货的,苗雨瞳还故意让张小锋注意到她和她的包。这种细节,如果不是我故意设置,让你们猜来猜去,让你们先立再破,先假设再推翻,你以为我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还有那个妓女,让她穿名牌、戴高档表、背限量款的奢侈品牌包,是为了使她看上去更像一个经济条件比较好的阔太太吗?好,就算我有这个目的,为了迷惑你,为了使这个演员的身份信息更加真实更加具体可信,可是我傻呀,随便安排一个人,直接去买一套新的就好了,为什么要用我先前买给苗雨瞳的呢?尤其是那个包,全球限量版呢,这个城市也只有五个而已,随便一排查就知道了,这么大个败笔,我就那么蠢?另外,妓女死之前换衣服、在加油站和苗雨瞳互换了位置,不多余吗?
“为什么要换衣服?为什么要换位置?我知道那里有个摄像头的,这只不过是我抛给你和警察们的一个迷雾弹罢了。你很喜欢细节吧?从你第一次和我在火锅店见面,捕捉我看苗雨瞳的一个别有意味的眼神,再到后来你第一次去我的办公室,注意到我桌面上的狼头骨和它的牙齿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一点。你和我一样细腻、敏感,惯于缠绕于各种细致的微小的细节之中,那么好啊,我就给你许多细节,充满漏洞而又仿佛有些荒谬、不合乎惯常思维的细节。让你去猜吧,你终究会体会到细节带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