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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衙前,州衙大门外又挤满了濮阳城好事的百姓,黑压压的人群低声传说着半夜圣明观里那口大铜钟的种种奇闻,一个个面红耳赤,神思奋飞。沉重的正衙大门刚拉开,百姓便如同潮水一般涌进了衙院外厅,又去两廊庑下各拣了个好位置立定了,只等狄老爷升堂开审。不待衙役吆喝,竟自秩序井然,绝无大声喧哗者。

    内衙一声铜锣响,三通鼓毕,八名衙役雁行而出。狄公头戴蝉翼乌纱帽,身著深绯色海云捧日公服升上高座。衙役参拜唱唱,按班就列,各执火棍、板子,听候差遣。

    狄公抬眼大堂上下遍扫了,拍了一下惊堂木宣布开审,提正犯林藩。衙役接过令签,片刻便将林藩押上了公堂。狄公见林藩须眉星星斑斑花白,满脸青紫肿块,额上还贴着一方黑膏药。一夜折腾下来,添了许多老态。

    狄公厉声道:“林藩,今日被押上公堂,可知罪么?”

    林藩冷漠地抬眼望了望狄公,苦笑摇头。他并不想作无益的抗争,但显然也不愿认输。

    “回老爷,小民一向谨言慎行,知礼守法,正不知犯了何罪,受此凌辱。”

    “林藩,本堂不忙点破你二十年来的罪恶行迹,今日先与你看一件东西。”说着将那片“长命百岁”的金锁扔下案桌。“当”地一声正掉在林藩的脚跟前。

    林藩睁眼看了地上那金锁,不由双眼放出异样的光采。他弯腰一把将金锁拾起,挪到眼前细细端详,禁不住心潮起伏,老泪纵横,将金锁贴到了脸面上。

    狄公示意,衙役上前一把将金锁从林藩手中夺过,小心放回到案桌上。

    林藩脸色转青,睁大了一对灰眼睛,尖声叫道:“老爷,这金锁哪里得来?快将金锁还与我,还与我!”——这声音又凄厉又悲怆。

    狄公喝道:“林藩,快将你如何屯贩偷运私盐之罪与我招来!”

    林藩鼻子里哼了一声,脸上挂起一丝冷笑。

    “老爷怎可厚诬小民屯卖私盐,有何凭据?”

    狄公大怒:“先与我打二十板,再传证人上堂质对!”

    衙役两边答应如雷,上前按翻林藩,不轻不重打了二十板。林藩究竟上了年纪,不由声声惨叫,苍白的脸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林藩,我这个证人与你一样,非得挨二十板子才肯作证。”

    林藩被狄公弄糊涂了,一对发红的眼珠紧盯着狄公。

    衙役下堂去抬上了两卷厚芦席,又将一张黑色油纸小心铺在水青石板地上。

    狄公道:“将两名证人各打二十板,再令开口作证。”

    堂下看审的人群一个个翘首肢足,伸长了脖颈。

    衙役两人各扶起一卷芦席,另两名衙役抡起板子向芦席狠狠拍打。纷纷扬扬,细白末子沙沙地落到了黑油纸上。

    书记桌上洪亮、陶甘恍然大悟,相视一笑。

    狄公厉声道:“林藩,快用舌头去尝一尝那是什么。”

    “盐!”——看审百姓禁不住异口同声叫了出来。

    “这便是林藩私屯私贩的盐!——一包一包的私盐就屯储在圣明观的藏经楼里,这芦席是用来垫放盐包的。日长月久,故沾了许多盐末。如今一顿扑打,便开。作了明证。铁案如山,林藩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衙役已将撒落的盐末聚起,竟堆起小小的一座盐丘。一个衙役用手抓了一把往林藩嘴里一抹,林藩只觉苦咸十分,不由吐了出来。堂下百姓高声喝彩,爆发出一阵阵鼓掌。

    狄公拍了一下惊堂木:“肃静!肃静!”

    “林藩,昨夜你为何偷偷放下大铜钟,图谋杀害本堂及众衙员?”

    林藩铁青了脸,轻声答道:“昨夜,小民在宅院内绊了一跤,摔伤了身子,故一直没有出过家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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