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就在赛里木这样掂量着的时候,库图库扎尔自己找上来了。
这次库图库扎尔的到来与平常的任何一次都不同,没有挂在脸上的经久不泯的微笑,没有风趣的妙语警句,没有亲切的问寒问暖,也没有那种讨好的甚至是谄媚的侧头躬腰的谈话姿势。库图库扎尔十分严肃,也可以说是怒气冲冲。他开门见山地说:
“我想了很久,我必须对党的事业负责。正是党关于阶级斗争的理论武装了我的头脑,使我看清了过去没有看清的现象和问题。”库图库扎尔响亮地咳嗽了一下,瞥了一下赛里木的注意的神情,他做了一个有力的手势。
“更远了不用说了”,他继续说,“只从伊力哈穆去年从乌鲁木齐回来说起。伊力哈穆到底是什么人呢?他到底要干什么呢?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深思。俗话说,和善走在一起会变成善,和恶走在一起会变成恶,考察一个人,首先要考察他经常和什么人在一起。具有象征意义和发人深省的是,我们的这位伊力哈穆恰恰是陪着叛国犯、贪污犯、盗窃犯伊萨木冬的妻子——呵,我还忘了,伊萨木冬还是吸毒犯——伊力哈穆是陪着伊萨木冬的妻子、本人也外逃未遂的乌尔汗一起回到家园的。那么,请问,身为共产党员并且后来担任了支部委员的伊力哈穆同志,与这个两个脑袋的坏女人在一起,对她做了什么斗争呢?不,完全没有斗争。不但没有斗争,而且千方百计地予以袒护,脉脉含情,关怀备至。”
“等一等,”赛里木问道,“您认为乌尔汗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已经说过了,她是长着两个脑袋的坏人。”
“那您为什么前不久还在她家里做客吃烤肉呢?”
“这个情况我以后再向您说明,那天完全是穆萨搞的……但我的关于伊力哈穆的重要的话还没有说完。其次,我们谈一下廖尼卡……”库图库扎尔事先已经绞尽脑汁想了一些为自己堵漏洞的说法,像在乌尔汗家吃烤肉的问题,他已经准备好了对策,所以赛里木的问题虽然使他略有不快,但并没有中断他的气势汹汹、滔滔不绝的雄辩。他说到廖尼卡和伊力哈穆与廖尼卡一家的暧昧的友情,他说到泰外库,以及伊力哈穆对泰外库的纵容。他断言,干脆说,伊力哈穆是死猪闹事的黑后台。他论证说:“没有伊力哈穆撑腰打气,泰外库就不会那样猖狂,泰外库不那样强硬,死猪的事情也就早了结了,根本就冲突不起来,没有泰外库和包廷贵的冲突,也就没有那种危险的反汉情绪和闹事的行动。而这种危险的、反动的、反革命的、分裂祖国统一和适应了现代修正主义的需要的反汉思潮的根子,就是伊力哈穆。”
库图库扎尔越说越愤慨,帽子越扣越大,不但赛里木听后吃了一惊,连库图库扎尔自己听自己讲话也觉得骇人听闻。
本来,从县委书记到来参加支部会议时起,库图库扎尔便有一种被动挨打的感觉。当达吾提在支部会上提出包廷贵的问题和伊力哈穆提出库尔班的问题之后,他更觉得自己有变成被告的危险。“难道不战而败了吗?”他深锁着双眉思考着摆脱这种尴尬的处境的路子。就在这苦恼的时刻,他接到了一封匿名信。信是夜间从门缝里捅到他家里来的。信上说:
勇敢的鹰隼,我们亲爱的兄弟,聪明的、有头脑的库图库扎尔同志,我必须提醒您,有一些宵小之徒很可能利用当前的某些机会向您进行可恶的攻击。因为世界上的任何存在都是有缺陷的,没有缺陷就没有事物、也没有世界,这样,您自然不难成为您的敌人恶言相加的靶子。但是,您完全毋需忧虑。因为,斗争的理论本身并不能把谁怎么样怎么样,反对修正主义的宣扬本身并不能把谁怎么样怎么样。他们可以运用阶级斗争的口号,您为什么不能够用呢?您应该争取主动,转守为攻。您是一株根深叶茂的大树,没有什么风能把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