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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大老爷提审的第一批嫌犯。

    吐突承璀一见裴玄静走进大堂,顿时满面生辉地招呼:“竟然真的是裴大娘子,幸会幸会。他们说抓的是你,我还不敢信呢。来人啊,赶紧给大娘子看座。”

    有人往地上铺了块席子,裴玄静踞坐于上,方才躬身行礼道:“见过中贵人。”

    吐突承璀又给东都留守介绍裴度的侄女。权德舆满腹心事地打量了她一番,紧接着问:“这个人是……”他指的是崔淼。

    裴玄静回答:“这位是去洛阳行医的崔淼郎中,我们顺路,故而结伴同行。”

    权德舆没有再说什么。于是崔淼继续像根柱子似的杵在堂上,大家仿佛立刻将他遗忘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吐突承璀和裴玄静的对答上。

    吐突承璀和颜悦色地问:“裴大娘子这是要去洛阳吗?”他竭力显出和裴玄静熟络的样子,然而表情实在太浮夸,权德舆不禁瞟了他一眼,脸上的厌恶之色根本掩盖不住。

    裴玄静大大方方地把自己将去昌谷与李贺完婚,为了赶时间经灵觉寺走捷径至河阴县的过程讲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那么说娘子遇上河阴仓大火,纯属偶然咯。”

    “是的。”

    “唉呀,这可让娘子受惊了。”

    裴玄静对吐突承璀微微颌首,表示心领了他的好意。刚才一见此人,她的心就凉了半截,深知今天必有大麻烦。现在铺垫得差不多了,裴玄静暗暗捏紧拳头,心说,出招吧。

    “不过本将倒有一事不明。”吐突承璀故意停顿片刻,才阴阳怪气地问,“为什么娘子所到之处,总会有意外发生呢?”

    “中贵人此话怎讲?”

    “意思就是……大娘子换帽,裴相公就遇到刺杀。大娘子去观刑,法场上便有贼人作乱。这回大娘子人都离开长安了,竟然又在河阴碰上劫烧粮仓。本将不禁要问,世上真有这么多巧合吗?而且竟然都发生在娘子的身上?”

    裴玄静沉默。

    堂上一片肃穆,只有烛火爆燃的“噼啪”声。夏夜正浓,东都留守权德舆却感到阵阵寒意。年岁不饶人啊,他心想,老了就是老了。还能再活几天?如此明争暗斗又有什么意思?难道就为了像今天这样通宵不眠,还要为明天、后天、大后天担忧不已吗?

    两天前吐突承璀忽然来到洛阳,权德舆就有种危机临头的不祥预感。吐突承璀又不肯明说来意,弄得权德舆更加不爽。可是当今朝堂之上,又有谁敢公然得罪吐突承璀?权德舆正琢磨着派人去长安,多方打探一下小道消息,不料河阴仓就出了这桩惊天大案。

    皇帝的八百里加急诏书紧跟而至,委任吐突承璀为特使彻查河阴仓失火案,并允其便宜行事。

    权德舆怎么能不觉得,这一切根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的心寒透了。就因为自己带头奏请皇帝册封郭贵妇为皇后吗?皇帝为此已将自己赶出长安,莫非还要赶尽杀绝不成?

    然而扪心自问,权德舆敢于当出头鸟,还不是出于为臣子的责任心,出于对国家长治久安的一片赤诚吗?储君之位空悬,在历朝历代都是不安的因素。且不说有唐以来,李氏在宫廷斗争中流过多少血。难道皇帝忘记当初自己是如何上位的了吗?永贞元年的那场动荡,余波至今犹存,思之令人不寒而栗。所以权德舆才相信,早一天册立皇后,早一天册封皇太子,就能令朝局早一天稳定。可是他的一腔忠诚又换来了什么?

    难怪说,自古忠臣良将鲜有善终者。权德舆就抱着这样自怨自艾的心情从洛阳来到河阴县。直到走上公堂,他还在想着不久前才遇刺身亡的武元衡。权德舆曾经为了武元衡的受宠而嫉妒过,甚至在得知他被刺后暗自幸灾乐祸,今天方有了兔死狐悲之痛。谁知道呢,也许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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