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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元衡到访后的第二天,裴府像往日一样平静。

    裴玄静早上去给叔父婶娘请安,见裴度的脚伤大有好转,也十分欣喜。回到自己房中,裴玄静取出前一日让阿灵准备的红丝线,开始细细地编一条穗子。

    阿灵在旁边看了一会,咂舌道:“娘子的手真巧,怎么编得这样好看。”

    “哪有你的嘴巴巧。”裴玄静笑道,“这两天叔父不上朝,家仆们都闲了吧?”

    “也和平常没两样啊。”

    “王义呢?他在干什么?”

    “王义?”阿灵转了转眼珠,“娘子不提我还想不到他呢。王义这两天人都见不着,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是回家了吧?”

    “家?他哪儿来的家?他是一个人从魏博跟阿郎来长安的呀。要说家,咱们裴府就是他的家。”

    “也没有妻女?”

    阿灵说:“当然没有啦。娘子,你不是又发烧了吧?”

    裴玄静嗔道:“瞎说什么,我好着呢。”举起编了一半的穗子,“好看吗?”

    “真好看。送给我吧,好娘子……”

    “这个我有用,”裴玄静拧了拧阿灵的脸蛋,“下回再给你编一个。”

    晚饭后,阿灵来向裴玄静汇报说,王义回府了。

    裴玄静找了个借口支开阿灵,独自一人向前院来。

    今夜比前两天更凉爽些,王义坐在耳房前的胡床上,远远地看见裴玄静过来,便起身行礼。他的情绪看来平静了许多,见到裴玄静也没显得意外,似乎本来就在等她。

    裴玄静递上编好的红穗子,“这是我特意为你女儿编的,请笑纳。”

    王义不解地看着她。

    “父亲送给女儿及笄的簪子上,一定要系一根红穗子才吉利。”裴玄静解释。

    王义接过红穗子,双手不易察觉地轻轻颤抖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多谢大娘子。”

    裴玄静笑了笑。

    “大娘子为什么对王义这样好?”王义突然问。

    “也没有什么特别啊……”裴玄静说,“只是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可是大娘子一定听说了,王义在长安并无妻女。”

    裴玄静摇头道:“那些事与我无关。我只知道金簪需要配红穗子。”

    “大娘子果然是阿郎的侄女,讲话的口气都像极了。”王义突然咧开大嘴笑了。

    原来这满面愁容的汉子也是会笑的。裴玄静不由跟着微笑起来,好奇地问:“我和叔父怎么一样了?”

    像是陷入久远的回忆,王义的语气中充满了惆怅,“大娘子不知道,其实我的原籍就在长安,当年是跟着嘉诚公主去魏博的。上回大娘子因我不耐长安暑热,推测我来自北方。可我真记得,小时候长安真没这么热啊。”

    这下轮到裴玄静惊讶了。

    嘉诚公主,乃代宗皇帝之女,德宗皇帝之妹,按辈分可算当今圣上的姑奶奶。贞元元年的时候,德宗皇帝为了拉拢魏博藩镇,特以嘉诚公主下嫁当时的魏博节度使田绪。公主出嫁,德宗皇帝亲自到望春亭饯行,并准许公主乘坐天子的金根车。表面排场轰轰烈烈,实质却是大唐天子权威不再,竟然落得要以公主来和亲下属藩镇的地步。

    安史之乱以后,李唐皇族的每一位成员,都或多或少地品尝着权力沦丧的屈辱,直到今天。当今圣上近乎偏执地削藩,原因即在于此。

    嘉诚公主嫁给田绪之后,确实稳定住了魏博的局势。田绪死后,她又扶植养子田季安继承节度使的位子,并严格约束着他,使其一直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到了元和初年,嘉诚公主刚一病死,田季安便开始不服朝廷管制,魏博局势重新变得动荡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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