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慢消失。你听我这么说,像干干巴巴的说教,可是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挺过来的。再痛苦再绝望我都挺着,心里想的就是一件事,我一定要把这个状态活过去,我要看看十年后生活是什么样子。如果还是老样子,再绝望也来得及。"
"您说得对。"刘云这么说并不是被王教授的话打动。这之前她也有过这样的期望,让这一切都过去,而要达到这个目的,她知道除了时间她指望不上别的。
"你好像现在还在心脏外科?"
"是的。"
"这好像是新兴的一个分科?"
"是的。"
"那你肯定能干点儿什么。"
"您是指--"
"就是指除了做手术以外,你肯定能有所成就,如果你现在开始研究。"
"我--"刘云被王教授的话振奋了一下,但又怀疑自己的能力。
"这话也许我不该说,不是每个女人都能从婚姻中得到幸福,那么干吗不去工作中学业中找找。要学会听命运给你的暗示。"
"谢谢您,王教授,我懂了,我也很想试试,反正我现在不用做饭,不用干那么多家务,我有很多时间啊。"刘云被王教授劝慰得十分高兴,如同内心的暗处被注入了明亮。
"试试吧,刘云,几年后听你的佳音。"
"王教授,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感谢您和师母,我--"
"别这么说,当老师当久了,爱说教。"
"如果人人都能像您这样说教,痛苦就被缩短了。"
"常来看我们,刘云,再见。"
刘云放下电话,突然想起自己的书架。她从前有过的为数不少的专业书现在肯定落满了灰尘。刘云感到窒息,没人逼迫她这样生活,现在她才看见在她过去十几年生活中还有另一条道路。如果她选择了那条路,今天可能就不至于有被剥光的感觉。
洛阳手术后的第五天开始发高烧。刘云和侯博的诊断是术后心内膜炎。在血培养结果出来之前,刘云已经给他用了大量的抗生素,期望能尽快退烧。但是,期望只是期望,第二天高烧持续,出现心衰和新的心脏杂音。侯博第一次沮丧地跟刘云坦白,他认为没办法了。
"再做一次手术,换个新瓣。"刘云说。
"费用太大了,我怕洛阳承担不了。"侯博说。
刘云没有说话。
"即使他学校能解决一部分……"
"费用我出。"
现在轮到侯博沉默了。他从刘云的表情中看到了一份不寻常的认真。他想,这也许不仅仅关涉着洛阳,也关涉着刘云自己。
"我想再试试。"刘云说。
"我能明白你,我考虑的是他的身体情况,再来一次手术……"
刘云祈求般地看着侯博。
"准备吧。"说话时候博移开自己的视线,他觉得自己多多少少被刘云感染了。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和理解。我很幸运,有你这样的同事。"刘云说完离开了办公室。
在洛阳的床前刘云站了一会儿,洛阳一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