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俄国并没有因此而大乱,甚至没有给叶利钦很大难堪。与人们预期的相反,叶此后又换了两届政府,发起了车臣行动,都未遇到太大的反对。而议会的弹劾程序无疾而终,许多人预言会发展为“革命”的10月7日全俄大游行也进行得十分温和,更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危机后“左”“右”两翼的极端思潮不盛反衰,而“中左”“中右”渐成气候。社会思潮的“中派化”使俄很有可能向后叶时代平稳过渡。总之,在叶利钦这个“强人”不再有能力逞强之时,当“新权威”的权威基本消失之际,俄国一没大乱,二没走极端,三没走回头路。在专制与极端传统深厚的俄罗斯,叶利钦能依宪政程序离任已属不易,而在最不利条件下仍能平稳离任就更近乎奇迹了。
这表明俄国人在叶利钦时代虽然付出了许多代价,但的确成熟了。他们很有希望走出历史循环的怪圈。叶利钦时代尽管有自由而少民主,但基本的民主规则毕竟有了,叶利钦时代没有建成市场秩序,但市场化的基础也有了。而俄国人民尽管对叶利钦再不满,他们也不想走回头路的。
九、叶利钦之后:转轨的前景
俄国历史充满了不可预见性,现在推断俄将来会如何是很冒险的,但只要叶利钦交权不出乱子,我们还是可以大致这样预期:
叶之后执政的大概会是普里马科夫那样的“中左派”,他们会对叶时代的政策做出明显调整,但不会完全反其道而行(即使俄共上台恐怕也不可能那样)。然而从目前情况看,俄国经济转轨尚难在短期内完成,“中左派”要完全解决转型时期困难也不可能。这样在民众不耐烦的情况下,他们会落选下台,而最可能取代他们的是中右派。(当然,如果中左派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引起大乱子,极左派上台也不是不可想象。但这种可能极小。)这样,俄国便逐渐会形成中左、中右轮流坐庄的议会民主制常规,出现社会民主派与自由派的二元政治,从而完成向民主国家的过渡。
本文初稿截稿后传来俄罗斯杜马大选结果(1999年12月19日),新杜马从上届的左派独大转变为本届的左中右三分天下的格局,俄共议席从上届的157席减为111席,曾经主持激进改革的自由民主派上届(以“民主选择”为代表)在政党议席中全军覆没,只在选区中获得9个议席,此次(以“正义”联盟为代表)则东山再起,以第四位的选绩重返议会党团大门,连同选区议席共获27席,加上同为自由民主派但坚决反对叶利钦的“亚博卢”联盟的21席,自由民主派总议席达到48席,略少于上届的54席(其中政党议席40席,多于上届的31席),社会民主派上届(以雷布金联盟为代表)全军覆没,本届(以“祖国”为代表)获得66席,成为第三大议会党团。总体上看,议会民主制下的“常规两党”即自由民主派与社会民主派(西方意义上的右派与左派,以俄国传统而言则是中右与中左[13])共占有114席,多于俄共(俄国的左派,西方意义上的极左派)的111席,寡头自由派即所谓政权党和法西斯倾向的日里诺夫斯基派(俄国的右派,西方意义上的极右派)合计的91席。这种三足鼎立而中派略占上风的局面是俄罗斯转轨以来从未有过的(在近代杜马史上也只有1905年的头两届杜马可以相比)。比起上届杜马中上述三种倾向成54(亚博卢加“民主选择”):177(俄共及其盟友农业党):106(政权党加日里诺夫斯基)之比的严重两极化并且左派居绝对优势的状况已不可同日而语。这种结果进一步证实了俄国民心与政局的中派化,只是比原先人们预计的更“右”一些。主要是“祖国”的势头被新“政权党”夺去不少,同时自由民主派中坚决反叶利钦的“亚博卢”也被与叶利钦不即不离的盖达尔—基里延科联盟夺走大量选票。
“祖国”与“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