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忠贤祠”已经横楣断裂,旁边的魏忠贤的生人彩塑也被砸碎弃地。
袁崇焕心中一动:“这可是魏忠贤的生祠?”
“奸臣只能横行一时,岂能霸道一世!”范景文满腔义愤,“魏忠贤的生祠已被全部捣毁,阉党余孽也被一网打尽!”
袁崇焕内心不由一阵激动:“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也是罪有应得啊!”
范景文于是将熹宗的驾崩,崇祯的登基及魏忠贤与客氏一伙的下场,一一向袁崇焕作了介绍之后,再行劝道:“而今大奸已除,崇焕兄耻辱尽洗,冤仇已报,皇上重整朝纲,举贤任能,恩师孙承宗举荐崇焕兄官复原职,难道崇焕兄也置之不顾,执意返归故里,终生安居为民?”
“人之大伦,以孝为先。”袁崇焕停顿良久,方徐徐回道,“家父早逝,老母双目失明,风烛残年,孤苦无依;镇守宁远,崇焕已愧对老母,这一次……”他毅然决然,“说什么也要孝养慈母,朝命断不再受!”
范景文对袁崇焕的一片孝心是十分敬重的,但一想到临来时,后金皇太极借熹宗驾崩、新皇初立之机,发兵锦州,采取围而不打的策略,以求牵制明朝。刚刚登上皇位的崇祯对此忧心忡忡,束手无策,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幸得老臣孙承宗痛陈直谏,说:“制厌满夷皇太极必先武备,武备必先练兵,练兵必先选将,选将必择贤能。”崇祯问他:“谁是这贤能之将?辽东防务究竟谁能领兵御敌呢?”孙承宗回道:“依臣所见,唯有袁崇焕!”崇祯追问:“这袁崇焕到底能力如何?”孙承宗说:“胜老臣十倍!”
范景文虽说敬佩袁崇焕的孝心,但一想到这些,想到边关的吃紧,他又不得不慨然叹道:“自古忠孝难两全啊!”
“乞望谅恕!”已经被朝廷伤透了心的袁崇焕一心只想退居山野,孝敬老母,以尽人子之道,他向着范景文拱手致歉,“范大人一片真情,崇焕铭心不忘!”说着转回身,向牛车走去。
“袁大人!”范景文叫住袁崇焕,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既已如此,请袁大人换乘马车,也可早日见到令慈大人!”
袁崇焕感激地躬身致礼:“请受崇焕一拜!”袁崇焕收下了范景文的美意。
换乘马车之后,果然快了许多,不消数日,便回到了广东省的东莞老家。
袁崇焕一进家门,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高声呼叫:“母亲大人,孩儿回来了!”
双目失明的老母亲闻声站起身来,摸索地走向儿子:“儿啊……儿啊!”
母亲枯瘦的手颤抖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发,摸完头发,又摸儿子的面颊:“为娘……想死你了!”说着说着竟禁不住老泪纵横起来,“儿啊,你瘦了……瘦了……”
袁崇焕喉头发噎,噙着眼泪:“孩儿虽瘦,身子倒很结实。”
老母亲边说边又抚摸儿子的双肩、臂膀:“儿守卫宁远,娘这颗心啊,就随你到了宁远,通宵通宵地睡不着,想你……牵记你……担心你……”
袁崇焕目视老母亲的缕缕白发:“母亲,孩儿已经安然无恙回到您老人家身边来了!”
“儿回来,娘……就踏实了!”老母亲揩着泪水,“这次回家能住多少日子?”
袁崇焕心中一阵酸楚:“孩儿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老母亲面色诧异,抓住儿子的手:“不走了?”
袁崇焕点点头:“不走了!永远留在您老人家身边。”说着他岔开话题,“过几天就是母亲的七十大寿,儿给您老人家祝寿!”
母亲破涕为笑:“那敢情好啊!”
崇祯收到“袁崇焕矢志孝养慈母,拒受诏命”的塘报后,并没有生气发火。相反,他边读塘报边赞许地喃喃自语:“拳拳孝悌之心,人之常情,可敬可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