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罪恶感的存在,所以能够像机器一般,不断地重复摧毁他人意志的行为。我们无法论断他是否邪恶,但他的行为肯定是一种罪行;他的同类越多,就会带来越大的灾难。然而他的冷漠无情之下,有一股暗流提醒我们,他并非天生如此。他还有希望恢复人性吗?
值得庆幸的是,他毕竟不是机器。他的记忆与道德感,终究还是从混沌之中苏醒了。
唤醒他的,是一个在箱子里沉睡的孩子。他的父亲带着内容不明的重要资讯失踪,他却成了名副其实的代罪羔羊。
在他打开箱子的那一刻,箱子里的艾斯拉与他被禁锢的自我,同时重新诞生。
在《无名侦讯师》的英文官方网站上,马克·艾伦·史密斯表明他的灵感来源之一,是他为了深度报道节目“20/20”追踪的一个故事:七〇年代巴拉圭独裁政府如何酷刑折磨、杀害一个十七岁的年轻人(从一九五四年当政到一九八九年的独裁者阿佛列多·史托斯纳尔(AlfredoStroessner),除了以恐惧治国之外,还有个著名的“事迹”,就是大量庇护德国纳粹战犯,让他们在巴拉圭安养天年)。另一个来源,则是一九八七年发生的丽莎·史坦柏格(LisaSteinberg)案——这个六岁小女孩被她身为刑法律师的养父乔尔·史坦柏格(JoelSteinberg)打到昏迷不醒。她的养母(养父的同居人)海达·娜斯邦(HeddaNussbaum)原本是蓝灯书屋的童书编辑,自己也出版过两本书,但在长期虐打之后失去正常的判断力,没有同居人的同意,竟然不敢打电话叫救护车。警方逮捕娜斯邦的时候,她也遍体鳞伤,如果放任不管,下一个死掉的可能是她。屋子里面还有另一个小婴儿,全身被尿跟泥巴弄得脏兮兮。小女孩在昏迷中去世,而养父在坐牢多年后,仍然认为他的过错只是延迟送医——但是小女孩身上有新有旧的多重伤势该怎么解释,他倒是没有说。饱受虐待却幸存的娜斯邦,后来努力为像她一样的受虐妇女争取权益,但她到底算是受害者还是共犯、该负多少责任,至今仍众说纷纭。
这些都是不该发生的事情:国家不该对自己的子民施加酷刑虐待,成人不该把另一个成人或小孩当成出气筒,然而在我打下这几个字,你读到这些话的时候,同样的暴行都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发生,时时刻刻,无休无止。
如何阻止这一切?首先人们应当看见。在前述事件的冲击之下,史密斯开始研究儿童以及所有无辜之人在强大身心压力之下(换言之,就是受到暴力虐待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与后遗症。他把他的研究成果,写成一本“娱乐性”(这样说几乎有点残酷)十足的小说。
当然,首先这本书是一本惊悚小说,后面四分之三是生死攸关的你追我逃,但如果只有迭起的高潮却没有角色的心理发展,你不会关心这些人的死活,读完只会觉得很空虚——史密斯却能够充分利用篇幅,兼顾行动与人物,用漂亮却不过分沉溺的散文,细腻地营造各个角色多样化的内在世界:盖格有着极其鲜明的感官知觉,情绪变化却相对地隐晦。柯立老年失婚,陷入情绪低潮,面对不寻常的病人,却还是有着仁慈心肠。哈利在内外交迫的时刻,迸发出让他自己也惊讶的潜力。恶棍三人组各怀鬼胎的互动,维持着整个追逐过程的张力,偶尔甚至略带喜感。还有可爱的串场小配角——请期待你们即将在纸上遇到的松鼠、猫咪,还有曼兹先生!
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个故事里虽然充斥着各种暴力——在什么人都有的大都市纽约,汽车与脚踏车的擦撞意外也能演变成全武行(不过台北市也不遑多让,吃个清粥小菜也有可能碰到隔壁桌拿刀枪开干,现代生活不管在哪里都挺危险的)——但骨子里仍然是个浪漫美丽的故事(虽然没有一般意义上的罗曼史)。在现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