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一号车厢的座位上。本以为那个人还会尾随而至,但是万幸,他没有过来——可能正在什么地方东张西望吧!
看看手表,已经十二点四十分了。从车内的广播得知,列车就要到名古屋了。我站起身,拿起大衣,走向卫生间。
真是无聊——其实我就是想看看那个自称叫佐野舂男的家伙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站在洗手池的窗帘后面,我可以窥视到二号车厢那边的大致情况。只见在右侧座位靠近过道的一侧,佐野正坐在那里看报纸。
他还在,真糟糕。
我没有去卫生间,而是一路小跑回到了座位上,赶忙取下行李架上的旅行包。列车放慢速度,到名古屋了。我站到车厢门口,穿着狐皮大衣,做出在名古屋下车的样子。我要把他弄糊涂。
名古屋的站台已经出现在我的眼前。列车速度进一步放慢,缓缓地停了下来。门无声地打开,我挤开等待上车的众人,步入站台。湛蓝的天空依然那么晴朗,可吹进领口的寒风却格外地凛冽,我额前的头发迎风摆动。
我匆匆忙忙地走过站台,躲到最近的一个柱子后面,接着回头观察。
那个自称佐野的流浪汉模样的人似乎并没有下车。我一直躲在柱子后面,把提包放在脚下,悄悄地观察着。如果他也随我下了车,我在这里肯定能看见。和我一起下车的乘客都已经走了出来,那个穿灰色工装的小个子却还是不见踪影。
“光七号”的车门就要关闭了。“快滚出来!”我在心底叫着。
门关上了,我感觉列车开动前的五秒钟就像五分钟那么长。终于开车了,“光七号”渐渐提速,越来越快,不大工夫就达到了令人恐惧的速度,转瞬之间就消失了。眼前只剩下铁轨和路基,就好像刚才那辆巨大的列车原本就不曾存在一样。我深深地叹了口气。从站台上面垂挂下来的大钟正指着十二点五十三分。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能够摆脱他,我心里一阵高兴,提起旅行包向前走去。走过宽敞的站台,前面有一段向下的台阶。我右手拎包,左手搭着扶手,缓缓地向下走。
冬日里的阳光照射在台阶上,有了墙壁的阻挡,风也显得不那么猛烈了。
前面就是检票口。因为是工作时间,所以行人稀少。我的鞋子敲打在石阶上,清脆的脚步声在车站里回荡。
我毫不犹豫地出了检票口。这一天真是莫名其妙!行程提前了一天,在东京站给阳子的电话没有打通,一个流浪汉模样的奇怪男子尾随我上了“光七号”,我不得不甩掉他——一系列的偶然导致我现在到了名古屋。
出了检票口,我站在名古屋的车站大厦内。抬头四处张望,从天花板上垂挂着好几个行车示意图。我寻找着近江铁路电车的信息。
看到相关的信息后,我沿着指示板上箭头所指的方向,挎着旅行包走了过去。出了检票口,我手里的这张从东京到京都的特快票就作废了,而普通票算是中途下车①。如果我明天回到名古屋车站继续乘坐列车,这张票还不至于浪费。况且,我和阳子约定的到达时间本来就是明天。只要明天晚上到达京都,我就不算爽约。
说真的,我拿不定主意。从一出门,我就一直被犹豫困扰,在新宿站购买前往京都的车票时尤其是这样。不,实际上,我的犹豫从接到阳子的那个电话时就已经开始了。
我所说的那个电话,就是阳子的那个“我和津本一直来往着”的电话。
我坚信,那个所谓的电话是阳子的幻想,是一个闲极无聊的家庭主妇因为长久以来的欲望得不到满足,挫折感不断累积,因而把虚妄和现实混淆起来的妄想。她以为自己仍然蕴涵着吸引男人的魅力,不但自说自话,还专门端出了一个我和阳子在学生时代都憧憬着的白马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