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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左左抱着伊河和李小兰的骨灰回到青岛,他没有将骨灰埋进墓地,而是将两个上好的檀香木骨灰盒放在茶几上,夜里,他就听见李小兰在客厅喊:儿子,这床又冷又硬,而且太小了。

    左左就坐到沙发上,望着骨灰盒说:妈,人家都说,恩爱的夫妻只会嫌床大不会嫌床小。

    他摸了摸盒子,说:妈你要乖一点,爸,你要真心疼爱妈妈,你们要相互照顾才是。

    说完这话,左左就将两个骨灰盒抱起来,放在他们生前的床上。

    公司给了左左半个月的假期,左左几乎没怎么出门,他呆在家里,有一次,悠悠从窗外路过,听到他在里面讲话,就踮起脚来看了一眼,见左左对那对骨灰盒喃喃自语,有来有去的,好象真的有人在说话,悠悠就尖叫了一声,顺着窗边,软软地就倒了下去,左左跳起来,看到了倒在窗外的悠悠,便跑出房去,抱着软绵绵的悠悠在原地转来转去,却不知该把她放在哪里才是好,只好坐在甬道上,让昏迷的悠悠坐在他腿上,掐她人中,她的上唇丰满柔嫩,弯弯的轮廓,像起伏的小波浪,他有些不忍用力,末了,只好闭着眼,将指上加了些力,就听悠悠长长地吁着气,覆盖下来的浓密睫毛,慢慢掀开了,她有些困惑地左右张望了一下,见自己坐在左左怀里,惊恐地呀了一声,动作迅速若脱兔,一跃而起,如像见了鬼。

    左左摊了摊手,说:你晕倒了,我不是想占你便宜。

    悠悠往后退了一步:知道了。

    说着,就拎起包,往楼上跑。

    左左追了两步:对了,我想问你件事,你会搬走吗?

    悠悠喘着粗气头也不回地说:我要搬的要搬的,我一想到楼下有人整天搂着两只骨灰盒自言自语就毛骨悚然,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住在这里了。

    左左没说什么,低着头,进房间去了。

    一楼很静,很久以前,伊河就在一楼西面重新开了一扇门,又在走廊中间垒了一堵墙,将一楼隔成了东西两个部分,隔壁以西的五间房子租出去了,整个东边的几间房子,留着自己家居住,两个卧室一间书房和客厅,很是宽敞,现在,家里少了两个人,更是显得分外空旷起来,空旷得连喘息都有了回音,夜里,左左和自己的回音说话,寂寞就远了。

    寂寞这东西是很杀心的。

    那天晚上的寂寞里,左左找了一把铁锨,悄悄地来到院子里,在两棵玉兰树下个挖了一个深深而细的坑,然后,他将李小兰的骨灰盒放在红玉兰树下的坑里,说道:妈,我知道你喜欢红色。

    又将伊河的放在白玉兰树下的坑里道:爸,我知道你喜欢素雅干净,就在这里吧。

    左左将坑填平踩实,再仔细地看了一遍,连自己都看不出痕迹了才回房间,他趴在客厅窗子上,就可以看到两个玉兰树底,这样顶好,虽然他从未主动亲近过父母,但,他知,自己是父母唯一牵挂和放不下的人了,就让他们长眠在玉兰树下吧,这样,他们就可以日日目睹他的进出、他的平安与否。

    第二天早晨,左左站在院子里,将两腿微微分开,左右地晃悠着身体,好象在做一种新的保健操,几只叫不上名的小鸟,在树稍啾啾地歌唱,他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清冽的空气。

    终于,他听到了悠悠下楼的脚步声,在老楼所有房客的脚步声中,他能准确无误地分辨出悠悠的脚步声,她的脚步,像她的人一样,清脆而倔强。

    悠悠伸手遮了一下早晨的阳光,看得出,她心情不错,左左轻捷地跃到她面前,说:我已将我父母的骨灰葬了。

    悠悠扫了他一眼,漠然说:这跟我有什么系。说完,闪身绕过他,往外走。

    左左对着她摇曳的背影道:这样就吓不着你了,你也就不用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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