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塞进粪堆里,让你再也见不到天日。”
“我该如何报答您的厚爱呢,集团长先生?”
“把烂摊子收拾干净。彻底。所有的地方。你的职责就是让传言永远只是个传言。行动结束后,我要你成为唯一的活口。”
他又醒了。缪勒的脸孔变成了波兰的夜幕,真奇怪,不是吗?他对万湖会议的真正贡献不是杀戮,而是收摊和保密。不过现在,经过了六十年的漫漫岁月,他的麻烦终于来了,就因为当初在那个奥斯威辛的星期天,他在酒后玩了那场“游戏”。1005行动?不错,那出戏是他唱的。不过,不应该有犹太幸存者出来指证,证明他就站在万人坑边上,那是因为根本就不应该有幸存者。他做得很彻底。早该有人提醒艾希曼和希姆莱,让他们也把事情做绝的。他们太蠢了,留下太多的活口。
一段记忆回放出来。那是1945年1月,一队衣衫褴褛镣铐锒铛的犹太人脚步蹒跚地走着。那条路很像眼前的这条路。那是条始于比克瑙的路。数以千计的犹太人,人人都有一肚皮的故事,人人都是见证者。他曾提议过,要在撤离前清洗全营的犯人。他得到的回应是不行。因为帝国内部急需奴隶充作劳力。劳力?从比克瑙出发的大多数犹太人连路都走不动,更别说抡斧头挥铁锹了。他们不适合做劳力,只能沦为屠杀对象。他亲手杀过不少。为什么,看在上帝的份上,他们为什么命令他清理万人坑,然后允许数以千计的证人走出比克瑙这样的地方?
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盯着窗外。他们正沿着河岸行驶,快到乌克兰边境了。他认识这条河,骨灰之河,尸骨之河。他不知道这条布格河里淹没的,是几万人,还是几十万人。
到了一座废弃的村庄:乌拉斯克。他想到了彼得曾经提出过警告。“如果我成了竞选总理的热门人选,”彼得曾说,“有人会想尽办法揭露我们的。”他知道彼得说得没错,但他也深信自己能够对付得了任何威胁。他错了,如今他的儿子将面临难以想象的选举丑闻,这全都是因为他。如今就好像犹太人将彼得带到万人坑的边上,将枪口抵住了他的头。拉德克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阻止他们扣动扳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完成一次交易,组织一场最终的逃亡。
这个犹太人,他干吗用这双不依不饶的绿眼睛瞪着我?他指望我怎样?道歉?跪下抹眼泪,温情泛滥?犹太人不懂,他怎会知道我根本不觉得我犯了罪?上帝的手在推动我,教会的教育在支持着我。难道不是牧师一直在教导我们,是犹太人谋杀了上帝吗?教皇和他的大主教们明知道我们在东边做的事情,不是照样默不作声吗?难道犹太人指望我现在就幡然悔悟,说我犯下了可怕的错误?那他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很熟悉,这样一双眼睛,他曾经在哪里见过。也许是因为他们给他用了药物,他什么也不能确定了。他甚至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还活着。也许他已经死了,也许是他的灵魂正在布格河上游荡,也许此地就是地狱。
又一座村庄:沃拉乌拉斯克。他知道下一座村庄是什么:索比堡……
他闭上眼睛,天鹅绒幕布再次裹住了他。那是在1942年春,他驱车离开基辅,行驶在日托米尔公路上,旁边坐着一位流动屠杀分队的司令。他们前往一座山谷,去查看那里出现的泄密问题。那个地方,乌克兰人称之为巴比亚。他们到达的时候,太阳正亲吻着地平线,黄昏已近了。不过,还有足够的光亮让他们看清谷底出现的奇怪现象。大地似乎得了癫痫症,泥土在抽搐,气体喷向空中,伴着恶臭的液体一阵阵涌出地表。是腐臭!耶稣啊,尸体的腐臭。他能闻见。
“什么时候开始的?”
“冬天过去后不久。地面解冻,然后尸体也解冻了。他们腐烂得很快。”
“下面有多少尸体?”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