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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行政区的午夜死一般寂静,这是只有维也纳才有的静,肃穆而空旷。克鲁兹对此聊感安慰,不过这种感觉并没有维持太久。老头儿居然把电话打到家里了,这极为少见。此前克鲁玆也从来没有被人从床上叫起来去开会的经历,他估计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他看着街道,并不见任何异常,又瞥了一眼倒视镜,确定没有人跟踪。他从车里爬出来,走到气势逼人的大门前一一这里就是老头儿的房子,一座玄武岩的豪宅。在一楼,闭合的窗帘后透出灯光。整个二楼只亮着一盏灯。克鲁兹按响了门铃。他感觉有什么人在监视他,这是种极其细微的感觉,似乎有人在他的后颈处呼吸。他回头看看,什么也没有。

    他再次把手伸向门铃,然而还不等按下去,一阵鸣声就响起来,门闩弹开了。他推开大门,穿过前庭。刚走到门廊,房门就开了,门口站着一名男子,身穿正装,松垮垮地系着领带。他毫不掩饰地露出了肩部的枪套和里面的格洛克手枪。克鲁兹对此情景并不惊讶,他很熟悉这个男人。他是国家警察署的前任警官,名叫克劳斯·哈尔德。是克鲁兹雇了他来给老头儿当保镖的。哈尔德通常只在老人外出或在家会客的时候才陪在他左右。他的出现,如同那个午夜打到克鲁兹家里的电话一样,都不是什么好征兆。

    “他在哪儿?”

    哈尔德没言语,只是看了看地板。克鲁兹解开雨衣纽扣,走进了老人的书房。隐藏在墙面里的拉门开了,一间小小的、胶囊般的电梯正在等候着。他走进去,按下一个按钮,电梯向下开动了。几秒钟后,电梯门再次打开,眼前是一间地下密室,室内的装潢是柔和的黄色调和巴罗克式镀金纹饰,体现了老人的品位。这间屋子是美国人为他建造的,为了让他在这里召开重要会议,避免遭到俄国人的监听。他们还建了走廊,走廊入口是不锈钢的防爆门,门上装着一套复合门锁。在维也纳,知道这条走廊通向哪里、另一端又住着谁的人极少,而克鲁兹就是其中之一。

    老头儿坐在一张小桌前,眼前摆着一杯酒水。克鲁兹看得出他很不安,因为他一直在玩转着玻璃杯,向右两圈,向左两圈。真是个奇怪的习惯,克鲁兹心想。老头儿的动作让人感到如临地狱。他琢磨着老头儿的这个习惯可能是从前世带来的,来自另一个世界。克鲁玆想象着这样一幅场景:一名俄国的政治委员被锁在一张审讯桌前,老人就坐在桌子另一端,从头到脚一身黑色,一边玩转着杯子,一边用那双深不见底的蓝眼珠盯着受审的猎物。克鲁兹的心一阵狂跳。那些可怜的杂种们,他们要是见了这阵势,怕是还没动真格的,就得吓出屎尿了。

    老头儿抬头看过来,杯子也不转了。他冷冷的眼光凝视着克鲁兹衬衣的前襟。克鲁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扣子扣错了位。他是摸着黑穿的衣服,为了不弄醒妻子。老人指了指一张空椅子。克鲁兹扣好扣子,然后坐下来。老头儿的杯子又开始转起来了,右边两圈,左边两圈。右,右,左,左。

    他不打招呼也不作铺垫就开始发言了,似乎只是刚才被一阵敲门打断了谈话一般。老人说,在过去的七十二个小时里,他们发动了两次行动,为的是取那个以色列人的性命,一次在罗马,第二次在阿根廷。不幸的是,两次都没得手。在罗马,显然是以色列情报部门的同事救了他。在阿根廷,情形要更为复杂些。有证据显示,如今美国人也参与进来了。

    当然,克鲁兹满腹疑问。通常情况下,他会管住自己的嘴巴,等老头儿把话讲完。然而此刻,他只睡了半个小时就被人从床上叫起来,于是再也顾不上一贯的涵养功夫了。

    “以色列人去阿根廷做什么?”

    老头儿的脸沉下来,他的手也凝住不动了。克鲁兹越界了——在界线的一边,是他所知道的老头儿的过去;另一边,是他永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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