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报安全密室位于弗吉尼亚一座马球场的一角。在这里,与财富、特权形成反差的,是南方农村的严峻现实。通往密室的路上下起伏,曲折迂回,两侧是破败的谷仓,院里停着破旧汽车的隔板平房。建筑物前有一道大门,它警告着人们这里是私人产业,却掩藏了一个事实:严格地说,这里其实是政府设施。车道是一条石子路,右侧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左侧是一片牧草地,周围围着篱笆木栏。这道围栏在当地工人中还曾引起了一些流言蜚语,因为他们把工程包给了一家外地公司。牧草地上养着两匹枣红马。根据情报局的风趣说法,它们也要接受一年一度的测谎仪甄别,以便确定它们有没有倒戈,无论倒向哪一边。
这幢殖民地风格的建筑位于整个马球场的顶端,高耸的大树环绕在它周围。它有一个紫铜色的屋顶和双门廊。里面的家具既简朴又舒服,容易激发合作精神和战友之情。友邦的情报界同行们来此逗留,那些背叛自己国家的人也会来到此地。最近来的一位是个伊拉克人,曾试图替萨达姆造一颗核弹。他的妻子原本指望住在著名的水门大厦,她在此期间始终苦苦地抱怨,他的儿子们还在谷仓放了把火。这里的管理员很高兴地看到他们终于走了。
当天下午,新雪覆盖了牧草地。在有色玻璃的过滤下,原本就丑陋的乡村风景更是完全失去了颜色,在加百列眼中,它就是一幅炭笔素描。亚历山大原本闭着眼睛斜倚在座位上,现在突然醒过来。他深深地打了个哈欠,瞥了一眼手表,然后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发现表上的时间设置有误。
是基娅拉首先发现了那个秃顶的、哨兵一般的身影。只见他正站在楼上门廊的栏杆前。后座上的加百列倾倒了身子,向上探望着他。沙姆龙举起了手,在空中停了片刻,然后转身消失在房子里。
他在正门的门厅迎接了他们。站在他身边的是一名单薄的男子,身穿羊毛开衫和灯芯绒裤,卷曲的灰发,灰色的胡须。他的一双棕色的眼睛很沉静,他的握手冷淡而简短。他看起来像位大学教授,又或许是位临床心理医生。然而他两者都不是。其实,他是中央情报局行动处的副主任,名字叫作阿德里安·卡特尔。他看起来不大高兴,不过,在目前的国际局势下,他绝少有高兴的时候。
他们小心翼翼地互相问候,谨守着谍报界的惯常分寸。他们报的都是真名,因为他们彼此都有所了解,如果使用化名就会给这个场合带来一种滑稽的气氛。卡特尔沉静的目光在基娅拉身上短暂地凝聚了片刻,好像她是个未受邀请的客人,应该额外安排个位置一般。他毫不掩饰地皱了皱眉。
“我一直希望这样的会晤能仅限于高层的范围,”卡特尔说道。他的嗓音中气不足,要想听清楚他的话,必须保持安静,而且要专心听,“我接下来要和你们分享的材料,我也希望在限定的范围内传播。”
“她是我的拍档,”加百列说道,“她什么都知道,她也不会离开这间屋。”
卡特尔的眼光缓缓地离开基娅拉转向加百列:“我们盯了你一段时间了一一精确地说,是从你到达维也纳开始。我们尤其欣赏你对中央咖啡馆的探访。同沃格尔面对面的交锋,简直像一场精致的戏剧。”
“实际上,是沃格尔主动找我挑衅的。”
“这是沃格尔的风格。”
“他是什么人?”
“是你一直在刨根问底。为何不由你来告诉我们呢?”
“我相信他是一名党卫军的谋杀犯,真名叫埃瑞克·拉德克,由于某种原因,你们一直在保护他。要是由我来猜想这其中的原因,我猜他是你们的一位特工。”
卡特尔伸出一只手搭在加百列肩上。“来吧,”他说,“显然,到了我们该谈谈的时候了。”
客厅里亮着灯,灯光朦胧昏暗。壁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