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加百列在唐尼餐厅找了个座位喝咖啡。三十分钟后,来了一名男子,直奔吧台。他的头发硬如钢丝,宽阔的脸颊上长满痤疮。他穿的衣服很贵,但是已经很破旧。他连喝了两杯“迅火”特浓咖啡,从始至终还不停地抽着烟。加百列低头看了一眼他的《共和报》,脸上露出了微笑。西蒙·帕斯纳身为机构在罗马的派员已经五年了,然而时至今日他的外表依旧粗犷,尽显昔日内盖夫定居者的本色。
帕斯纳付了账,去了厕所。待他出来时,已经戴上了眼镜,这是一个暗号,表示会面已经开始了。他穿过旋转门,在维内托大道的人行道上顿了顿,随后迈步向右走去。加百列将钱留在桌上,跟着他走出去。
帕斯纳穿过意大利科尔索大街,进入鲍格才别墅园林。加百列沿着科尔索大街又走了一段路,然后从园林的另一个入口进入。他和帕斯纳在一条林荫步道碰头,介绍自己是来自蒙特利尔的雷内·杜兰。他们一道向广场走去。帕斯纳点起了一支烟。
“据传言你在阿尔卑斯山里侥幸逃过一劫。”
“消息传得真快。”
“情报机构就像一群犹太长舌妇的缝纫小组,你知道的。不过你还有个更大的问题。勒夫已经定下规矩:‘艾隆出局了。如果艾隆找上你们,你们都要拒之千里。’”帕斯纳朝地上啐了一口,“我来这里是出于对老头儿的忠诚,不是对你,‘杜兰’先生。这样处理是最好的。”
他们坐在了鲍格才别墅前庭的一处大理石凳上,分别朝向相反的方向,以便警戒跟踪监视者。加百列向帕斯纳讲述了党卫军埃瑞克·拉德克化名奥托·克里布斯逃到叙利亚的事情。“他去大马士革不是为了学习古代文明,”加百列说道,“叙利亚人让他入境是有原因的。如果他和当时的政权走得很近,那就应该出现在档案里。”
“所以你希望我作个调查,看看在大马士革能不能找到他的线索?”
“正是。”
“你怎么能指望我展开调查,又不被勒夫和安全部门发现?”
加百列看了看帕斯纳,似乎是在说,这问题太侮辱人了。帕斯纳当场缴械:“好吧,实话说,我也许能找到一个调研处的女孩子,她可以替我仔细查看一下档案。”
“只有一个女孩子?”
帕斯纳耸耸肩,将烟头丢在石子路上:“对我来说连这都还没十足把握呢。你住哪儿?”
加百列告诉了他。
“有家餐厅叫拉卡波那拉,就在鲜花广场的尽头,靠近喷泉。”
“我知道。”
“八点钟赶到那里。会有人用布鲁纳奇的名字在那里订好八点半的座位。如果是两个人的订位,说明调查失败。如果是四个人的订位,就赶到法尔内塞广场去。”
在台伯河对岸,距离圣安妮门只有几步之遥的一座小广场上,修表匠坐在一间露天咖啡馆的阴凉里,呷着卡布奇诺。邻桌一对身披法衣的教士正谈得火热。修表匠虽然不懂意大利语,但他料定他们是梵蒂冈教廷里的官僚。一只弓背的野猫徘徊在修表匠的两腿之间,乞讨着食物。他将那畜生夹在两脚踝之间,慢慢地加力挤压,最后那只猫奋力嚎叫着逃脱了。两个教士不以为然地抬眼看着他。修表匠把钱留在桌上,走开了。想象一下,咖啡馆里居然还有猫。他盼着快点结束罗马的工作,回到维也纳去。
他沿着贝尔尼尼柱廊走着,又停下片刻,朝台伯河方向望了望宽阔的协和大道。一名观光客递过来一只一次性相机,请他帮忙在罗马教廷的正面拍张照,说的是很难听懂的斯拉夫口音。奥地利人一语不发,指了指自己的手表,意思是正在赶约会,就要迟到了,随即转身走了。
他从柱廊入口以外的巨大广场上穿过,广场上嘈杂声如雷,入门处记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