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存了侥幸逃脱的心思,那么你会发现所有的出口都堵住了,楼梯下面还守着一位非常大块头的男人,他会玩儿似的把你制服。”克鲁兹的身体轻轻转动。他注视着加百列,双肩一前一后,好像个击剑手,又举起一只手掌,摆出一副安抚人的姿态:“别白费心思,免得没法收场。进来吧,把门关上。”
他的嗓音一如从前,中气不足,平静得有些不自然,就像一位殡仪馆里的职员在帮助悲伤的家属选取棺材。十三年过去,他见老了一一狡黠的嘴边多了几道皱纹,细长的身板上添了几磅体重——另外,除了裁剪考究的衣装和傲慢的神态举止,他还获得了升迁。加百列始终紧盯着克鲁兹那双深色的眼睛。他感觉到身后又多了一个人,于是迈步踏进门槛,猛一甩手,把门摔了回去。只听身后沉沉一声闷响,紧接着传来嘟嘟囔囔的德语咒骂声。克鲁兹再次举起手掌,这一次是想命令加百列停手。
“你带武器了吗?”
如百列不耐烦地摇摇头。
“要是不介意的话,可否让我确认一下?”克鲁兹说道,“你毕竟是声名在外的人物。”
加百列将双手高举过肩头。此前在他身后的那位警官走进了房间,开始搜身。动作很专业,也很彻底,从头颈开始,一直搜到脚踝。克鲁兹似乎对搜查的结果感到失望。
“脱下外套,掏空口袋。”
加百列犹豫着,却被人在腰里狠戳了一下。他拉开外套拉链,把它递给了克鲁兹。克鲁兹摸索着每一个口袋,又摸索着衬里,找寻着夹层。
“把裤子口袋翻出来。”
加百列照做了。翻出来的是几枚硬币,一张电车票。克鲁兹看看那两名掀床垫的警官,命令他们把床重新铺好。“艾隆先生是很专业的,”他说,“我们可找不出什么。”
两名警官将床垫放回了底座。克鲁兹把手一挥,示意他们离开房间。他再次坐回到写字台前,伸手指了指床。
“随便坐吧。”
加百列站着没动。
“你来维也纳多久了?”
“你说呢?”
克鲁兹略一浅笑,算是对如此专业的应对表示答谢:“你从本·古里安机场搭乘航班,于前天晚上抵达。入住这家酒店之后,你去了维也纳总医院,陪着你的老朋友伊莱·拉冯度过了几个小时。”
克鲁兹陷入了沉默。加百列不知道克鲁兹对自己在维也纳的活动还了解多少。他知不知道自己同麦克斯·克莱恩和雷娜特·霍夫曼的会面,知不知道自己和路德维格·沃格尔在中央咖啡馆的遭遇,还有在萨尔茨卡默古特的历险?克鲁兹即使了解更多,也不大可能说出来。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他是不会向对手摊牌的。在加百列的想象中,克鲁兹是个冷酷无情的赌徒。
“你干吗不早点逮捕我?”
“我现在也没有逮捕你。”克鲁兹点上一支烟,“虽然你破坏了我们原先的约定,我们本来还是打算视而不见的。因为我们当时认为你来维也纳是陪伴你伤重的朋友。不过很快就发现你显然是打算自行调查爆炸案。出于不言而喻的原因,我不能允许。”
“是啊,”加百列同意道,“原因是不言而喻的。”
克鲁兹望着从烟蒂的余烬中升起来烟雾。过了一阵子,他说:“我们有过约定,艾隆先生。无论何种情况,你都不要再回到这个国家了。你在这里不受欢迎,你不该来的。你是不是为你的朋友伊莱·拉冯焦心,我管不着。调查的事情,该由我们来做。我们不需要你或者你的机构为这事儿插手。”克鲁兹看了看表,“三小时后有一班以色列航空公司的班机。到时候你必须在机上。我陪你收拾行李。”加百列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他掀开衣箱的盖子,衬里已经被割开。克鲁兹耸耸肩一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