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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春秀的脸色不太好,医生建议她做个全身检查。葛春秀着急见郑书轩的儿媳妇,不想做检查,就说都习惯自己的身体了,像一辆年代已久的破手推车一样,是大问题没有小毛病经常而已。

    马青梅从派出所出来后,直接去了医院,帮葛春秀办理完出院手续,陪着她一起回家,看着这个瘦弱的却让她的家庭几经风起云涌的老人,百感交集。

    面对马青梅,葛春秀也是心潮澎湃,有心酸有委屈有难过,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抵触。往事历历走过心底,在那些漫长而孤寂的夜里,那些目睹了别人夫妻恩爱、儿女成群的时候,她曾怨恨过他。她觉得郑书轩就像个路过一堵朽墙的人,恶作剧地推了一下,她的人生就此坍塌崩散,成了一地呛人泪下的灰尘,萦绕一生。

    当警察告诉她,马青梅是受郑书轩的遗嘱委托前来接她去青岛继承遗产的时候,她心中的怨恨便一丝丝地抽散了。不是她贪财,而是终于知道他没有忘记她,把遗产留给她是不是就足以说明在他的心灵深处一直留着一间属于她的小小的房子?

    所以,当马青梅喊她葛阿姨的时候,她怔怔地看着她,突然落了泪,说了声谢谢。

    马青梅略微显得有些惊异,因为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谢谢,难道因为她千里迢迢来接她?

    葛春秀的谢谢,是因为马青梅的出现让那些在她心头萦绕了一生的怨气和委屈,刹那间都化做了温暖的阳光。她就像一个自认为从未得到父母之爱的孩子,突然有一天,有人跑过来告诉她,其实她是父母心头的宝贝,只是他们不善于表达而没有被她感知到——他们曾经对她有那么炽热的爱。

    葛春秀只是拉起她的手说:“孩子,委屈你了,回家吧。”

    马青梅把自己的包背在肩上,一手拎着葛春秀的塑料袋,一手扶着她离开了医院。一路上,葛春秀几次想问她什么,却又收住了。

    到了家,马青梅扶着葛春秀坐在沙发上,“其实我应该早点儿来接您,可家里有事,走不开。”至于郑美黎两口子的事,马青梅不想多说,生怕给葛春秀增加精神压力。

    葛春秀问:“你爸爸是什么时候走的?”

    马青梅大体说了一下爸爸去世的经过,又说:“一开始,我们还纳闷爸爸为什么会把遗产留给您。后来,还是黄伯伯告诉我们的,说您年轻那会儿救过我爸爸的命,我们才知道爸爸把遗产留给您是为了报恩,我们都很理解也很支持爸爸的做法。”

    葛春秀浅浅地笑了一下,眼里有一层薄薄的惆怅,也没再说什么。

    “我爸这辈子也很不容易,家浩的妈妈去世得早,他一个人养大了一儿一女,真不容易。”马青梅说。

    葛春秀吃了一惊,问道:“家浩妈什么时候去世的?”

    “家浩不到两岁的时候,她被查出了肝癌,确诊半年后就去世了。”这些往事,马青梅都是断断续续听郑家浩说的,或许是不想伤情,爸爸几乎从不提及往事。

    葛春秀喃喃着,却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重复着半年后就去世了……好半天,葛春秀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马青梅郑家浩多大了,马青梅便把郑家浩的年龄告诉了她。

    葛春秀问:“他妈妈是一九七二年去世的啊?”

    马青梅说:“对。”

    葛春秀突然间泪如雨下,马青梅吓坏了,手足无措地看着她,问:“阿姨,您这是怎么了?”

    好半天,葛春秀的情绪才平复了下来,哽咽着说:“我为家浩伤心,那么小就没有妈妈了,跟我一样,没妈的孩子太可怜了……”

    马青梅也感慨地说:“是啊,还好,我爸对家浩和美黎都挺好的,从不让他们受一点儿委屈。”

    “美黎?是你爸的女儿吧?”葛春秀抬头,巴巴地看着马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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