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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了。再有几天就是马大海的婚礼了,也不知道马大海松口了没有,眼看着婚期一天天逼近,老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总归得想点儿法子才行。

    马青梅在水果摊上买了点儿水果,就上了二路车。父亲家住在台东,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的老式两居室,是母亲拿命换来的。她在单位上夜班时遇上了机械事故,重伤身亡,那会儿正巧母亲的单位要分房子,作为对他们家的抚恤,分了这套本不该分给他们的房子。好多人羡慕马青梅家终于住上了楼房,可以不用排队上公用厕所了,可以自己家用一个厨房了。可是,只有马青梅知道亲人的死亡是种多么摧毁人的悲伤。搬进新家后,马良躬的头发飞快地白了,只要能让母亲复活,她宁愿还住在仲家洼,哪怕一到雨季他们就会被父母从吊铺上揪起来,拿着盆子往外舀顺着门槛涌进来的雨水。那种仓皇的手忙脚乱和失去了母亲的苍凉相比,还是温暖而热闹的。

    早些年,台东也算是热闹,一到晚上,街上就是推着车子卖煮香螺的、煮玉米的,街边油腻腻的小铺窗户里,向外散发着羊肉汤味、卤包味。偶尔,黄昏的街边会砰的一声暴响,浓郁的爆玉米花味就满街流窜……那时的台东,虽然也热闹,但热闹得有些流寇的味道,不像现在,沿街的陈旧老居民楼都被商家高价租了去,装潢一新,成了专卖店、美容店……恍惚间,那个陈旧而凡俗的台东不见了,让马青梅觉得,曾经的台东是个落魄街头的野丫头,不知怎么的,她就时来运转了,被一个富有人情味的小康家庭给收留了,梳洗一番,就有了一脸的喜气。

    马良躬的左邻右舍已经把房子租给做生意的人了,只有马良躬家还一如既往地朴素着。她和弟弟曾经动员父亲出去另租房子住,把老房子当门面房出租,刨掉租房子的费用,余下的钱比父亲的退休工资都高,可马良躬不干,说住惯了,他们也只好作罢。

    马青梅进来时,马良躬正和几位老朋友聊天,茶几上还放着几个红包,马青梅猜这几个人是来送贺礼的。在青岛,家里有喜事,但凡是相熟相知的朋友,都会提前把贺礼送去,其一是贺喜的事情没有嫌早的,其二是出于好心,都知道办婚事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既然贺礼早晚都是要送的,不如早早送来,说不准还能应个急。

    马青梅和大家寒暄了两句,就去厨房把水果洗了,出来时马良躬的朋友都告辞了。马青梅把水果盘放在茶几上,还没开口,电话就响了。

    电话机就在沙发旁边的茶几上,马良躬一伸手拿起电话,是找马大海的,马良躬说他不在家,不知对方又说了些什么,马良躬的脸就沉了下去,再开口时,语气里就带了些恳求的味道,“别,你们千万别取消婚宴,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去交定金。”

    马青梅小心地问:“爸,怎么回事?”

    马良躬黑着脸,一边拨马大海的手机一边说:“我就觉得这王八蛋这一阵子不对头,酒店催着交定金了,他不去,也不接电话,酒店急了就把电话打到家里了。”

    马青梅知道,弟弟和李小红的事怕是捂不住了,可一想到父亲的心脏病,又不知该怎么开口说才能让他不生气,急得只剩了搓手的份儿。

    马良躬在电话里跟马大海嚷了起来,不用问马青梅也听得出,马大海跟父亲摊了牌。马良躬的手抖了几下,手里的话筒就掉在了地上,马青梅见状不好,忙捡起话筒放回去,倒了杯水,让父亲先吃了点儿药,才期期艾艾地说:“爸,这件事情我一直没敢和你说。”

    马良躬大口喘着气,终于平缓了一点儿,站起来就要往外走,马青梅忙站起来扶着他,“爸,你要干什么呀?”

    “我去揍这个王八蛋一顿!”

    “爸!”马青梅把父亲按在沙发上,“大海从小就是宁肯被打死也不求饶的倔脾气,你还不知道啊?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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