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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人意料的是,大会一开始便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

    根本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大断事官宣读了成吉思汗的诏命后,窝阔台起身逊谢,再三引避,他的言辞平和,甚或是恳切。

    “虽有父汗遗命,然我蒙古传统,幼子继承父亲遗产,主其家帐。大那颜(拖雷监国后,国人皆以‘大那颜’呼之,以示崇敬)是父汗幼子,又长年跟随在父汗身边,比诸兄更多地得到了父汗的言传身教,威名远播边陲。何况,长兄术赤虽逝,我上犹有二兄察合台,他襄助汗业,功不可没。兄弟皆在侧,窝阔台何敢恬登汗位?”

    窝阔台居然如此开场的确出乎在座众人的意料,当他说完后,惊讶的人们或面面相觑,或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其他人探询的目光。隐隐的不安像飘动在风中的雨丝,游来荡去,大帐里沉寂得只能间或听到一两声轻微的咳嗽声和将茶杯放回桌上的碰撞声。

    静默与抉择中,拔都沉思的目光飞快地掠过耶律楚材的脸。耶律楚材脸色淡定,肃然凝视着面前的杯盘。

    以退为进,哪怕真的与汗位失之交臂也可以获得应有尊荣,这大概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智慧吧?

    如果一开始三叔就抱着志在必得的心理,恐怕在座的有三分之二的人会明确表示拥护四叔,而到那时,只怕三叔失去的不只是汗位。然而,这个小小的计策奏效了,即使内心仍然倾向于四叔,人们终究不能不考虑成吉思汗的遗命。毕竟对于版图日益扩大的蒙古帝国而言,更需要一位公正大度、有自知之明的君主,亦如成吉思汗所希望的那样。

    拖雷最先从惊愕中清醒过来,他看着窝阔台,平静地说道:“我曾在父汗面前立下誓言,愿奉三哥为汗。请三哥不要犹疑,我当全力辅佐三哥,绝无二心。”

    “是啊,是啊,我赞同四弟的话。”察合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或许是急于剖白对父汗遗命的忠诚,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和焦灼:“西征前是我首先提议父汗立三弟为储君,我怎么可能为了觊觎汗位而自食其言呢?当年,父汗正是从全局考虑,觉得三弟比我们几个人更适合于统治这辽阔的版图,才既没有遵从自古相传的幼子守灶的旧习,也没有从术赤和我之中选择未来的接班人。父汗的深谋远虑在座的众人恐怕谁也不会提出质疑。既然是父汗的决定,就请三弟不要谦让,在得到忽里勒台大会的正式确定后,从速登临汗位。汗位悬虚已有一年半之久,不能再无休止地耽搁下去。窝阔台,我只想以兄长的身份请你牢牢记住一点,你、我、拖雷,还有已经离开人世的大哥术赤,我们都是成吉思汗的儿子,对于我们而言,最重要的不是谁该成为大汗,而是这个成为大汗的人必须有足够的智慧不让父汗开创的事业半途而废,除此之外,你所有的顾虑都应该抛诸脑后。”

    “可是……”窝阔台还想推辞,察合台却不容他说下去。他面对众人,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请支持窝阔台的人,举起你们的右手。”

    拖雷第一个举起手来。

    接着是耶律楚材,蒙哥,不里,最后,所有的手都举了起来,大帐中响起一片既轻松又有几分无奈的喧杂。

    术赤长逝,察合台自然成为成吉思汗的四个嫡子中年纪最长的一个,他本人又自幼扈从其父,东征西伐,屡建奇功,因此,他此时的地位是崇高的,也是举足轻重的,他在关键时刻一言九鼎坚持父汗的遗命,加上拖雷的再三逊让,使许多尚且徘徊观望的王公贵族,也心甘情愿地将窝阔台推上汗位。

    察合台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望着耶律楚材,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楚材,你来推算一下,哪一天是登基的吉日?”

    “臣早已算过,正在今日,此时。”耶律楚材恭敬地回道。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举行完大典再行欢宴。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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