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四条约”签订后,袁世凯发誓要带领国民奋发图强,以便有一天能够与日本“抬头相见”。在他授意下撰写的《中日交涉失败史》一书印了五万册,他当时咬牙切齿地说:“这一次我们吃了一个大亏,将来有一天我们翻了身,这部书就可以公开发行了。”
可是袁世凯刚刚说完狠话,转过头去做的,却不是如何抓紧时间富国强兵,而是如何更快更无阻碍地坐上龙椅。
复辟浪潮不落反涨,段祺瑞为此忧心如焚,他决定再次面谒袁世凯。徐树铮知道后,认为袁世凯对帝制已经走火入魔,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段祺瑞再去劝说,不但不会有任何结果,而且还会进一步招致袁世凯的忌恨。
段祺瑞也清楚若进谒无效,自己的处境将更为不利,但他认为个人进退得失事小,国家安危事大,尤其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袁世凯自取灭亡而不顾。
恰在此时,袁世凯派人来段公馆,劝段祺瑞不要跟他顶着干,以便消除双方的不愉快。段祺瑞说,我也不希望这样,但是搞帝制实在不得人心。
说客不以为然:“总统也好,皇帝也罢,不都是一回事吗?”
“怎么能是一回事!”段祺瑞顿时认真起来,声调也提高了。
说客见段祺瑞一脸严肃,赶紧说:“芝泉,老头子做了皇帝,对你我有什么不好?”
“我不是为个人计较,”段祺瑞忍不住直抒胸臆,“老头子对我个人怎样,都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恢复帝制,必将弄出大乱子来!如果真心为总统好,就应直言相劝,切不可推波助澜。”
说客被说得满脸通红,匆匆起身告辞而去。
第三次按约定时间见到袁世凯,段祺瑞不再像前两次那样有所保留,他不顾一切地向对方陈述利害,说明复辟帝制一事关乎国家安危及袁氏身家性命,万不可做,万不能做。
袁世凯的表情开始很紧张,继而又恼羞成怒,他厉声回答段祺瑞:“这是芸台(袁克定的字)和杨度等讨论的问题,你何必这样大惊小怪地重视呢?”
段祺瑞也变得更加激动,他站起来大声说:“祺瑞受总统数十年的知遇之恩,不敢不直言奉上。此时悬崖勒马尚可挽救,否则机会稍纵即逝,将悔之晚矣!”
忠言逆于耳,袁世凯对这位昔日的“干城肱股”早已不耐烦了,拿来跟陈宧一比,更是觉得段祺瑞面目可憎。他没有再正面回答段祺瑞的问题,只以关心的口吻说道:“你气色不好,想是有病,应当休息休息。”
见袁世凯下了逐客令,没法再谈,段祺瑞只得留下一句“总统好自为之吧”,然后离开了总统府。
袁世凯憎厌段祺瑞,也有他那帝制班子的一份“功劳”,这些人都巴不得段祺瑞早点消失——北洋老将之中,袁克定最忌的就是段祺瑞,因为段祺瑞对他向来都毫不敷衍,能给冷脸就决不给笑脸,特别是一闹帝制,二人更是势同水火,完全敌对。除了袁克定,在陈宧等人眼中,段祺瑞也从来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他们自然也不会在袁世凯面前说段祺瑞多少好话。
看到段祺瑞屡次进谏,袁克定唯恐帝制活动受其影响,忙不迭地在外面放风,说中国之所以要向日本屈服,缘于陆军不能作战,而陆军不能作战,又缘于陆军部无人负责,总长在其位不谋其政。
从小站练兵起,段祺瑞就与袁克定熟识,对其也很照顾,他想不到袁克定会这样大泼自己的脏水,把“民四条约”的责任全部推到自己身上,不由气愤至极,大骂袁克定忘恩负义。
这时徐树铮以陆军部的名义给袁世凯上了一道呈文,想请示给陆军部部员加薪。本来是正常的请示,但袁世凯正对段祺瑞怀恨在心,不仅予以退回,还在呈文上亲批了八个字:“稍有人心,当不出此!”
以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