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响一知道自己在看他。这为何令自己感到如此不安呢?
律子专心地擦着桌子。
蓦地,她感受到某种奇特的感觉,转头望向吧台的那名男子。
整间店突然消失,男子的后面是一幅巨大的画。
白色的沉闷天空,微微掺杂着红色,成群黑压压的乌鸦漫天飞舞交错。
它们就像满腹牢骚、充满怨恨般,嘎嘎嘎地叫个不停。
怎么会有这么多乌鸦,好可怕。律子皱起眉头。
不知为何,黑鸦的轮廓显得模湖。沉闷的天空有个黑色十字架在缓缓移动。由于乌鸦的叫声过于喧闹,感觉世界反而因此增添了几分寂静。
四处乱飞的乌鸦群,几乎覆盖了低矮的山丘。
律子猛一回神,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单调冷清的山路上,吹着让人不舒服的山风。
宛如正值万物沉寂的季节。白色的山峦、白色的天空、满坑满谷的乌鸦。完全看不见翠绿的树木和花草。
律子抬头仰望。以粗犷笔调画成的油画,里头的乌鸦像慢动作般缓缓移动。
这是在画里头?
律子环视四周。空气的粒子粗大。弥漫肃杀之气的风景,感觉不到人的存在。
这是某人的内心世界吗?
这个念头蓦然浮现脑中。
只有乌鸦活力十足地来回飞翔。虽说活力十足,但终究只是画里的鸟儿。感受得出笔劲的黑色翅膀,以黏土动画般的慢速摄影动作,缓慢而生硬地振动着。慢慢地飞行在以红黑两色当底色、凹凸不平的白色天空。
这些乌鸦有内脏吗?
律子呆呆地仰望天空,空中微微飘散着油画颜料的气味。
他步履蹒跚地往前走。脚下因隆起的油画颜料而显得高低不平。不但难以行走,还感觉到脚掌刺痛。
这片天空、这片满是肃杀之气的荒野,会一路绵延到哪儿?她看地平线微微泛红,猜想现在应该是日暮时分。
不知何时,乌鸦群已逐渐远去。它们朝地平线而去,形成无数个“V”字。
突然间,道路前方站着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
他的身影融入布满天空的乌鸦中,只浮现出那宛如白色面具般的脸庞。
是乌山响一。为什么他在这里?
响一缓缓朝她走近。律子想要逃离。她置身在响一的画当中。
律子极力试着想逃离此地,双脚却不听使唤。凉鞋深深陷进白色的油画颜料巾。
响一那眨也不眨一下的冷漠双眸不断逼近。
你嗅闻我的气味。
一个沉重的声音在律子的脑中回响,宛如有人从她头顶打入一根楔子。
你嗅闻我的气味。
没错。刚才我与他擦身而过时,闻了他的气味。那有怎样吗?他生气了?只因为我闻了他身上的气味?难道他黑色的T恤底下掩藏着尸肉吗?不想让人知道他已经死了是吗?
我才没闻呢。我没闻你身上的气味。
律子死命地摇头否认。
响一嘴角轻扬。一副乐在其中的神情。
是什么样的气味?
问题。他在问我问题。问我是什么样的气味?什么样的气味……
律子心不在焉地思索着,试着回想刚才感觉到的气味。
响一以鼓励的眼神望着律子。就像看着一个资质驽钝的孩子,好不容易背会九九表,正在默念一样。
雪。没错,是雪。
律子猛然抬头。
你身上有雪的气味。一种怀念、熟悉的气味。
蓦地,一只大乌鸦振翅扑向她面前,律子发出一声尖叫。啪啪啪啪,她的眼睛和头部都感觉得到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