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气短;眼看来宾成双作对,并肩而去,自己却是怅怅一人独回旅司令部。到了次日,他十分的忍耐不住了,就便服减从,到何廉家里去拜会。原来这个时候,政局中正酝酿了一段极大的暗潮,何廉和沈国英都是里面的主要分子,他们本也就常见面的。沈国英来了,何廉就在客厅里和他相见。沈国英笑道:“昨晚女公子在西洋同学会举行那样盛大的宴会,实在热闹。晚生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今天特意来面谢。”一个作文官的人,有一个英俊的武官,当面自称晚生,不由人不感动。而况沈国英的前途,正又是未可限量的,更是不敢当了。便笑道:“老弟台!你太客气,我这孩子,实在有些欧化。只是愚夫妇年过五十,又只有这一个孩子,只要她不十分胡闹,交际方面,也只好由她了。”说着哈哈一笑,因回头对听差道:“去请了小姐来,说是沈旅长要面谢她。”听差便道:“小姐一早起来,九点钟就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带了两个小提箱,似乎是到天津去了。”何廉道:“问汽车夫应该知道呀。”听差道:“没有坐自己的车子出去。”沈国英一听,又想起昨晚何丽娜说要到一个不告诉人的地方去,如今看来,竟是实现了。看那何廉形色,也很是惊讶,似乎他也并不知道,便道:“既是何小姐不在家,改日再面谢吧。”说毕,他也就告辞而去。从此一过三天,何丽娜的行踪,始终没有人知道;就是她家里父母,也只在屋里寻到一封留下的信,说是要避免交际,暂时离开北京。于是大家都猜她经西比利亚铁路到欧洲去了。因为她早已说过,要到欧洲去游历一趟的。那沈国英也就感到何小姐是用情极滥,并不介意男女接近的人,自己一番倾倒,总算梦幻了。恰好时局的变化,一天比一天紧张,那个中流砥柱的刘巡阅使,忽然受了部下群将的请愿,自动的挂冠下野;同时政府方面,又下了一道查办令。沈旅长有功,就突然高升了;升了爱国爱民军第三镇的统制。以刘大帅为背景的内阁,当然是解散。在旧阁员里找了一个非刘系的人代理总揆。何廉如愿以偿,升了财政总长。刘将军西山那桩案件,自然是不值得注意,将它取消了。所有因嫌疑被传的几个人,也都开释了。因为刘家方面的财产,都归沈统制清理,沈国英就借住在刘将军家里,把他的东西,细细的清理。在刘将军的卧室里,寻到了沈凤喜一笔存款折子,又有许多相片,他未免一惊,难道这些东西,这位新夫人都不曾拿着,就避开了?因叫了刘家的旧听差来,告诉转告刘太太,不必害怕;虽然公事公办,可是刘太太自己私人的东西,当然由刘太太拿去,可以请刘太太出面来接洽。听差说:“自从刘太太到医院里去了,就没有回来过。初去两天,刘将军还派人去照应,后来将军在西山故世去了,有从前正太太的两个舅老爷,带着将军两个远方侄少爷,管理了家事,不认这个新太太;后来时局变了,统制派了军警来,他们也跑了。这几天,我们是更得不着消息。”沈国英听说,就亲自坐了汽车,到医院里去看望她。自己又怕是男子看望女子不便,就说凤喜是他妹子。可是医院里人说:“刘太太因为存款用完,今天上午已出院去了。”沈国英听了这话,随口道:“原来她已回家了,我不曾回家,还不知道呢!”口里这样遮盖着,心中十分的叹息,又只得算了。好在他身上负着军国大事,日久也就自然忘却。不过一个将军的夫人,现在无影无踪,也是社会上值得注意的一件事;而况刘氏兄弟,又是时局中大不幸的人物,因之这一件事,在报上也是特别的登载出来。
这新闻传到了天津,家树看到,就一忧一喜;忧的是凤喜不免要作一个二次的出山泉水,将来不知道要流落到什么地步?喜的是西山这件案子,从此一点痕迹都没有,可以安心回京上学了。这天上午,和婶婶妹妹一家人吃饭,只见叔叔樊端本,手上拿着帽子,走进屋来,就向婶婶作揖,笑道:“恭喜恭喜!太太!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