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者。现军警机关,正在继续侦缉凶犯,详情未便发表。但据云已有蛛丝马迹可寻,或者不难水落石出也。
新闻中的前段还罢了,后段所载,与关氏有点往来的人,似乎都有被捕传讯的可能。自己和关氏父女往来,虽然知道的很少,然而也不是绝对没有人知道。设若自己在街上行动,让侦探捉去,自己坐牢事小,一来要连累表兄,二来要急坏南方的母亲,不如暂时躲上一躲,等这件事有了着落再上课。主意想定了,便装着很从容的样子,慢慢的踱到北屋子来。伯和正也是拿了一份报,在沙发上看,放下报向家树道:“你看了报没有?出了暗杀案了。”家树淡淡的一笑道:“看见了,这也不足为奇。”伯和道:“不足为奇吗?孩子话,这一件事,一定是有政治背景的。”说着昂了头想了一想,摇一摇头道:“这一着棋子下得毒啊!只可惜手段卑劣一点,是一条美人计。”家树道:“不像有政治背景吧。”伯和道:“你还没有走入仕途,你哪里知道仕途钩心斗角的巧妙。这一个女子,我知道是由峨眉山上买下来的,报酬总在十万以上。”伯和说得高兴,点了一支雪茄烟吸着,将最近时局的大势,背了一个滚瓜烂熟。家树手上拿了一本书,只管微笑。一直等他说完了,才道:“我想今天到天津看看叔叔去,等开学时候再来。本来我早就应去的了,只因为没有发榜,一点小病又没有好,所以迟延了。”陶太太在屋子里笑道:“我也赞成你去一趟。前天在电话里和二婶谈话还说到你呢。只是不忙在今天就走。”家树笑道:“我在北京又没事了,只是静等着开学,我的性子又是急的,说要作什么,就想作什么的。”陶太太道:“今天走也可以,你搭四点半钟车走吧,也从容一点。”家树道:“四点钟以前就没有车吗?”陶太太道:“你干吗那样急?两点钟倒是有一趟车,那是慢车,你坐了那车,更要急坏了。”家树伯伯和夫妇疑心,不便再说,便回房去收拾收拾零碎东西。自己也不知什么原故,表面上尽管是十分的镇静,可是心里头,却慌乱得异常。
吃过了午饭,便在走廊下踱来踱去,不时的看看表,是否就到了三点。踱了几个来回,因听差望着,又怕他们会识破了,复走进房去在床上躺着。好容易熬到三点多钟,便辞了陶太太上车站。一直等着坐在二等车里,心里比较的安贴一点了。却听到站台上一阵乱,立刻几个巡警,和一群人向后拥着走。只听见说:“又拿住了两个了,又拿住了两个了。”家树听了这话,一颗心,几乎要由腔子里直跳到口里来,连忙在提囊里抽了一本书,放出很自然的样子,微侧着身子看。耳边却听到同车子的人说:捉到了扒儿手了。家树觉得又是自己发生误会了,身子上干了一阵冷汗,心里现在没有别的希望,只盼望着火车早早的开。一会车轮辗动着,在如释重负的快乐时间,就出了东便门,这才有了工夫鉴赏火车窗外的风景。心里想:人生的祸福,真是说不定;不料我今天突然要到天津去;寿峰这老头儿前天和我告别的时候,何以不通我一点消息,也省得我今天受这一阵虚惊。既而又转身一想,自己本来有些过虑,几个月来,我也不过到关家去过四五次;谁人在社会上没有朋友?朋友犯了事,不见得大家都要犯嫌疑;何况我和关寿峰的来往,就不足引起人家的注意呢。至于我和刘德柱这一段关系,除了关氏父女,也是没有人知道的。除非是凤喜,她知道秀姑为了我去的;然而她要把我说出来,她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呀。这样看来,自己一跑,未免过于胆小。寿峰再三的提到凤喜,说是我有机会和她复合,莫非这件事,凤喜也参与机密的。但是事实上又不能,凤喜在医院里既是成了疯子,她的母亲,她的叔叔,又是极不堪的,哪里可以商量这样重大的问题。一个人在火车里只管这样想着,也就不知不觉的到了天津。他叔叔樊端本,在法租界有一幢住房,下了火车之后,雇着人力车,就向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