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来走去的香波王子和梅萨不时地碰撞在喇嘛身上,有时甚至会踩到盘起的脚上腿上,但喇嘛们并不在乎,看一眼他们,就又去专心自己的事情了。
梅萨说:“人这么多,碍事,碍事,碍事,要是这里没有人就好了。”
香波王子说:“也许就需要人多,也许并不需要我们这样走来走去。掘藏的路线是设定好了的,掘藏的环境一定也是设定好了的。你想想,我们一路走来,基本上是有什么样的环境,就有什么样的路线。”
梅萨说:“你说的也对,伏藏就是环境的掩埋,掘藏就是环境的开启,这在理论上是成立的,可如何发现开启的钥匙却因人而异。”
香波王子盯上了大殿西端达赖喇嘛的无畏雄狮宝座,宝座上方悬挂着乾隆皇帝的御书匾额“涌莲初地”。宝座和匾额之间,华彩的经幡扭结成了一个圆轮,圆轮中间又是一个写满经文的黑色圆点。
梅萨说:“我们走近了看看。”
香波王子说:“走近了也没用,我们不可能拆开宝座和匾额,所有我们做不到的,都不会成为伏藏的选择。我在乎的是那个圆轮,这是一个别的殿堂没有的造型,突然出现在这里,感觉有些特别。圆轮的中心有一点,那是太阳的象形字,曾经出现在西藏那曲的日土岩画中,关于这个象形字,古代藏文、汉文、埃及文都是一样的。”
“你是说,西藏最早的文字是象形的,而不是拼音的?”
“每一个古老民族都有象形的童年,有些被时间湮灭了,有些却保留了下来,藏族是保留童年痕迹最多的一个民族。它把童年神化,变成了膜拜的对象,也变成了保护的对象。你再看大殿内四十四根柱子和柱子上的斗拱,那些雕刻精美华丽的佛像、动物和花饰,不仅是一种装饰,更是一种语言、一种表达。”
“关键是它在表达什么。”
“是啊,它在表达什么?《布达拉宫志》里说,作为支重柱,司西平措大殿需要四十二根就够了,后来又加了两根,为什么?”
“你是说我们需要找到这两根不知为什么加进去的柱子?”
香波王子停了片刻说:“我们一时找不到,表面上看起来都是支重柱。再说加了两根柱子,然后就伏藏于这两根柱子,那也太明显、太注重‘实有’了。”
“不错,伏藏应该是不虚也不实、不堕‘常边’也不堕‘断边’的。”
“所以我怀疑它是为了凑数。在西藏人童年的结绳记事中,第四十四个绳结表述的是心想事成,也叫‘事成之心’。而那些雕刻在斗拱梁柱上腾空一跃、獠牙血嘴的动物又都是用来象征‘护法之心’的。建造布达拉宫红宫时,木雕大头领白朗贡布草拟了许多花饰,别人问他:‘这是什么花,怎么没见过?’白朗贡布说:‘好花都开在人心里,你到哪里去见?心中没有圣洁,莲花又在哪里?’后来人们就把许多木雕花饰称为‘心里生长的花’或‘圣洁之心’。”
梅萨说:“听来听去,你强调的是‘心’,可别的殿堂也有被称为‘圣洁之心’的花饰,也有象征‘护法之心’的动物雕刻。”
香波王子说:“但别的殿堂没有外加两根柱子,凑够四十四根的做法。而凑足这个数的时候,正好是仓央嘉措时代。经幡代表的太阳之心、柱子代表的事成之心、雕兽代表的护法之心、花饰代表的圣洁之心,它们汇集在一起,难道是巧合吗?”
梅萨茫然地摇摇头。香波王子笑了笑,他知道自己也是茫然的,越说越茫然。他们绕开一群喇嘛,东张西望地走上了二楼画廊。
香波王子说:“这里有六百九十八幅壁画,四百多名画师参与了绘制。我们快速看下去,只能浏览,不能细观。”
梅萨惊讶地望着壁画:“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这么鲜艳的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