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春天,梁氏夫妇忽然提出来一个给整个的气氛带来希望和创造力的计划。徽因写信给费正清说:“思成有一个想法,把一些关于中国建筑的图版做成黑白片子,加上中英文的说明,在完成以后送到你那里做成缩微胶片寄到美国去出版或者找到出版的资助。英文的文字稿随后出,中文稿在中国出版。这样我们的一两套著作就可以在战争结束之前或者战争刚刚结束的时候面市。这样这里的工作人员就会有些盼头或者说我们明年的工作就会有一个确定的目标。有这么多单位给我们写信,问我们有没有关于中国建筑的书出版,看来我们过去没有在印刷方面做更多的努力真是可惜。”
思成自己另外写信给费正清,可能不知道徽因已经写了信。“我刚刚完成了大约八十幅的一套图,可不可以麻烦你把它们用缩微机照下来,这样我们就能在它们出版之前至少有一套复制品?”
他们以如此渴望的心情要求的事情——把八十幅图画做成缩微胶片,费正清在重庆是不难做到的。他是美国大使馆所属的美国出版服务社的社长,它专门搜集中国和日本出版物,报告华盛顿政府各部门,并协助国务院执行文化交流计划。由于当时飞越驼峰的重量限制很严,这些出版物来往都必须以缩微胶片形式来送。为此费正清雇了一个这方面的美国技术助手。费正清给梁氏夫妇回了一封信,答应在他们的计划中给予全力合作。然而由于战时四川的种种麻烦,这件事费了好几个月才完成。
与此同时,思成为了完成他的绘图,不得不彻夜工作。晚上他的光亮来自原始的菜油灯的灯草。在工作中俯身向画板时,他把下颌放在一个小花瓶上。这样支持了他头部的重量,加上经常调整姿势,就减轻了对于他在昆明关节炎发作时强直的脊椎的压力。
他正在写的中国建筑史,他说,“比刚开始时所要求的规模和范围大多了。但要让它简短而又仍然适用要耗费更多的时间。如果把它删短了但不适用,那是根本不行的。
“而且,这是同类书中的第一部。我为了出版这么一本书已经等了多年。这是我能作出的最大限度的让步,然而徽因和我在某种意义上还真高兴,因为我们至少已从狂乱的野外考察和对方代的随机研究中构筑出我们想象中工作的基本框架。”
思成在11月底到达重庆。费正清写道,“他昨晚第一次来到这里,看到了他的中国建筑史图画的缩微胶片,小伙子们特别喜欢照它们,因为它们效果极佳。思成只有102磅重,在写完十一万字的中国建筑史以后显然很疲倦,他和一个绘图员以及徽因都必须工作到半夜。但他和往常一样精力充沛和野心勃勃,并且具有那使他在任何情况下都像贵族那样行事的矜持和魅力。”
把这些对于说明建筑史十分重要的大幅漂亮的建筑图画做成缩微胶片,是一个美国政府机构对于促进文化交流所做的一个小小的但必不可少的贡献。这些图画复制了一式两份,其中一份思成立即给我寄到华盛顿来保存。另一份他留在中国。
梁思成的中文《中国建筑史》,如他所说“是试图把我和中国营造学社其他成员过去十二年中搜集到的材料系统化”。他把过去的三千五百年分成六个建筑时代,参考历史和文学文献界走了每一个时代,对每一时代的建筑遗存做了描述,最后分析了从艰苦的文献研究及实地考察的结合中发现的各个时代的建筑物。
除了这部中国建筑史之外,思成还用英文撰写了一个节本,用他的画作为插图,说明用中英文写成,再加上营造学社的照片。他承认两本书都必须等到战争结束才能出版,但他宁愿不要推迟对文字和图片的准备工作。
他多年来对宋代建筑文献《营造法式》的研究已达到了这样一个阶段。他把书中的各项建筑作法,均一一用现代的工程画绘制出来,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