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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群,超出自己。可《曹操与杨修》一剧却将杨修之死归于曹操的“忌才”,以“唯才是举”装点门面,而骨子里却半点也容不得任何超过自己的真正人才。

    戏剧流传广泛,自它诞生之日起,就有着强大的生命力与广阔的民间市场。特别在古代的农村,戏剧几乎成了农民们唯一的娱乐方式,直至今日,传统戏剧仍然拥有一批固定的观众。戏剧几百年来的程式化表演与封建道德说教已使得曹操那奸诈残暴的丑恶形象在广大民众心中根深蒂固难以更移。

    若拿曹操与备受推崇的三国人物诸葛亮、刘备、关羽等人相比,其实也有许多超乎其上的杰出之处。论才、学、识,刘备远不及曹操,是一个典型的庸才;论居心不良,他们两人不相上下,刘备在曹操并未篡汉、汉献帝仍然在位的情况下,早就做着帝王的美梦了;论道德品行,即以维护正统的《三国演义》而言,就讥讽过刘备怒摔阿斗的虚伪及彝陵之战前的暴戾。然而,他在历史上却总是扮演着正人君子的伟大形象,其缘由恐怕就在于他会攀龙附凤,弄了一顶“皇叔”的帽子戴在头上。若拿曹操与诸葛亮相比,两人也是各有千秋:他们都是杰出的政治军、军事家,以个人道德品质来看,诸葛亮高于曹操;就个人功业及对人民利益与经济文化发展的贡献而言,诸葛亮则不如曹操。而关羽则更是无法与曹操相比,他曾是曹操手下的败将,做过他的俘虏,除了个人勇武及一则“坐怀不乱”的故事外,就找不出更多的夸耀之处了。

    然而,他们身后的命运却截然不同,双方被推到了正反对立的两个极端。一方是正义、高尚、伟岸的化身,一方是邪恶、卑鄙、小人的代表。中国传统文化认为宇宙应处于一种和谐的状态之中,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比如战争、分裂、灾异等,那么一定是坏人从中捣乱。在魏晋南北朝分裂时期,难逃其咎的最大坏人就是曹操。然后,又在历史的长河中越传越坏,乃至全然走形失真,成了奸邪丑恶的典型。由此看来,曹操实在有点冤哉枉哉,也就难怪近代有人为他鸣冤叫屈、大翻其案了。曹操其人,似乎天命注定了总要背上沉沉的“黑锅”:自呱呱坠地的那一时刻起,就因不明不白的宦官身世,背了一辈子的赘阉遗丑“黑锅”;死后满以为可以得到解脱,却又被人丑化,背上了另外一些他怎么也想象不到的莫名其妙的“黑锅”。

    若论曹操对历史的贡献,当分生前死后两个不同的层面。生前我们已有所述,而身后的“功绩”就在于充当了封建统治者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道具”,起着警戒世风、匡正道义的作用。在一个以礼代法、以德治国的社会里,统治者需要这么一个白脸曹操的出现,老百姓也认可接受了他,这似乎与我们民族的历史背景与文化土壤有关。

    封建帝王从维护自己的利益与统治出发,自然贬斥“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依附朝廷的正统文人不过是一批御用的“帮腔”与“帮闲”,他们唯有顺着主子的意图引经据典大加抨击;而民间艺人就以正统文人的思想为主题,创作出一批不同体裁的贬曹作品。“文以载道”是中国的历来传统,文艺自古以来都是政治的工具与附庸,从来就没有真正独立过。因此,中国古代从未出现过本体化的文学艺术,更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具有独立人格的真正知识分子。

    曹操曾以他那文治武功的个人奋斗改变过历史,而后来的历史对此也做出了“有力”的回应——改变他的形象与地位。如果我们换一种认识的角度以曹操为主体而言,这也算是他生前改变历史的一种延续,他以“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无畏气概,任人斥责唾骂地充当奸邪恶毒的化身,通过歪曲自己、丑化自己、“牺牲自己”的独特方式,潜在而曲折地继续改变中国的历史与文化土壤。

    随意褒贬历史人物,将他们视为工具为我所用的传统一脉相承地延续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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