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去时那嘤的一声,然而在我心上的分量是重到象一块铅。
菊子会向我说这样话,真使我伤心。当五年六年以前还会要二哥抱上车的女孩子,如今已学得爱人,要人在她小的红嘴上接吻,用这人的生活变化作镜子,照我的脸孔,我是去老已就如何近!把这人的生活对照,我实在是应当离开这年青人专有的爱的世界,在事业上早应有所建树了。实际上,我却如此不长进,我不知我这是中的什么毒。
“若这给张扬出去,照中国人的观念批评,才要我好受!
比起我内省的苦楚还不知要刻毒多少倍!妻知道以后,从她的心中影响到我,我那时要怎样的糊涂处置这事情……“我想到此,手便松懈了。
菊子起身离开我到门边去。
“我走了,”她说,在声音上,颜色上,还不遗忘她那新为我所发现的本领的施展。
摇着无可奈何的头用手复招之使回。回来了。见我不愉快的苦笑,她用脸来擦我的脸。我第二次又把这女人身躯抱持了一阵。
听到内面长廊门开了,她已进到琫处去。我一个人独留这房中,感到房子的异常空阔。我不明白我做了一些什么事。
我不能在我所作的事上分析一下以后应怎样对付。象酩酊大醉的时候不能睡又不能醒,在这样情形下,最容易引起的是无所为而为的悲哀情绪,于是我哭了。
她,菊子,是天真无惧的,将一颗全热的跃着强的拍子的心掷到这新的恋爱上面,在我身上做着的总只是无涯的乐观的梦,哪里会想到这是一生一世用眼泪同内省自挝所赔偿不来的事情?她不会想到一件不当的恋爱落在头上时节,接一次吻的代价是怎样大。更不会知道这里所牺牲的是一个处女无价可得的关于恋爱的幻影的碎灭。一个年青一点刚到发育完成的二十岁的女子,她对于爱的行为虽很蒙昧,却极能成全她感情的一刹那,比之一个近三十岁的女人总能见其格外的大胆。菊子是不加思索的,在一天两天中,就把我同到她自己举入顶高那一层峰头去了。没有跌过的人,他不会知道跌到地下以后的难过。我这不中用的中年汉子,如今是尽这小表妹牵引到那悬崖道上去玩,有非陪到她同跌一次不可的趋势了。
我想,天要试我担负罪过的能耐与忍受苦恼的能耐,也不应当选这样事来同我开心!一处的账还算不清,怎么载得住在两种买卖上来支配我忧乐?
一
个将近三十岁的人,他把处世为人之方法学习得熟练到无往而不宜,因此他却把恋爱的方法全忘了。恋爱只是两个疯子丢弃了世界的一切,单在两人身体上心灵上找寻真谛的一种热中兴奋的游戏,我想在这种事业中保持我的神志的清明,只成立了悲剧的结果而已。
我又似乎得了什么灵感一样,望到辽远的未来,各人在感情崩溃的以后那凄惨情形:……妻因此抱了我们共有的钝儿,跋涉于兵匪骚扰的乡村乞食。而我,在一种忏悔下自己用绳缢死了自己。而菊子,无助的独自到美国念书去了。而姨,便为她们的主人卖到娼寮里接客……琦琦来,说姨来了,到了琫姑处,要我去。我醒回来了,背已濡了汗。一个不当的吓人的噩梦,正象是为魔所指使乘我心虚而入到我想象中,实际上,终不会有那一日!
见到姨时,我不能说出我心情之一闪所感觉的味道是甜还是苦。啊,这面前的人,便是用她的印象痛痛鞭打过我的灵魂的那人。除了跪在那裙边用口去同那一双白足接吻,表明这征服的俘虏之忠顺外,我无可作事情了。
“听菊小姐说你有了一点病,是不是?”
“听菊丫头说,那么,她总很明白我的病了。”
菊子笑,琫也笑,笑的内容是不同。琫姑是笑姨忠厚,是笑我可怜的样子。菊子的笑则我从这笑里可以看出菊子有那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