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恭敬敬的说经理请。
经理请,不是经理也念着这事情么?答应着说就来,他就拿着那黄色包子从西边院子走过经理室。
一
路走,一路就想。不知怎么忽然聪明起来又把手上的东西塞到衣袋子里去。到了经理房中时,见到经理正在房中一沙发上斜斜卧着看一本书。
“请坐请坐,”就坐下了。两人坐在一块儿,经理把那书送到少年这边来,少年始知是一本英国《牛耳朵》图画杂志。
大约经理正看到所摄中国之明星照片,是第二十七页,全是目下的中国各式各样的明星。
“少翁看这个如何?”
“中国也不是全无望,明星目下也蛮多咧。”
两人就打了一个共同哈哈。少年想起身边的东西,不便先说出,就问经理说有什么事。
“什么事?就为看这个!看外国人把中国人说得多可笑,全是错误!”
“少翁,今天又得这样一件东西,”他从衣袋子中掏出那黄纸包儿,递给了经理,想从这样情形下看看经理脸嘴神气。
经理的神气自然已看到了。可是不如他所设想的变化,少年就觉得很怪,且悔不该不早剪开边沿看看内容了。如今见经理把相接到手即搁到一旁去,似乎不愿意在少年面前裁开,少年更以为经理的秘密有应知道必要了。
“少翁,我想这个相似乎——经理装作并不曾听到,岔到别的事。
“君,我想我们也在下几期报上办一个女人专号,怎么样?
这年头儿是世界关心妇女问题的年头。北京饭店的外国阔人谈的是孟小冬,各部衙门谈的是某小姐同某窑姐儿,学校的学生宿舍谈的是某女校交际之花的风头,……下至于小贩子,也拿小桂红吴四奶奶来作新闻报道,这不算是顶热闹的关头?“
“当真吗?”编辑先生问。
少年见经理又另外扯到一件事上去,明白经理是要自己回自己房子了,就说,“少翁,没有什么事吧?”
今天可没有大变颜色,或者已……
少年一事不作就尽想这奇怪的相片。自己又深悔不该先送过去。先就一剪子剪下,看看内容不就可以了然吗?或者这又另是一个人,或者就是那将军的未亡人,那……总之,自己不应该不裁开。裁开看过后,经理也不会因此有所抱怨,明明封面写的就是《银光画报》编辑部!到悔也无可奈何时,他就把期望寄托到下一个礼拜。一种聊以自解的期望,但除了这样自慰,又有什么方法可以把经理先生手中的相片拿回。
三
一
个小小的聚会里,有少年在。
这里有新闻记者,有海关的科员,有小银行的会计,有作《花报》戏评的“百事通”。
一
记者同少年谈,问及近日画报销行的数量。记者名字叫善芝。少年说:“善芝,见不见到我们经理近日的文章?”
“见到了,妙哉!此老亦复满腹牢骚。……”那位善芝君象满不在乎又扯到另一件事上去。这使少年略略感到不欢。见到这样的文章,是“妙哉”两字可以敷衍得过的?且为什么经理又不在其他时节发他的“牢骚”,必得此时发?他为了记者对这事太淡然处置,就更不作声,走到室的另一端去同那海关科员谈。
“君,见到我们上期画报?”
“越来越见精彩了。少翁不是还特作了点文章?”
“这才象话!”少年想着随即说,“君不知少翁是为什么作这文章么?”
那科员不能即答,少年就得意似的笑。笑的意思中有“阁下果欲知其中之秘密,我们可以谈谈”的表示,可惜科员为答应另外一个人的一句问话,倒不曾注意过来。少年见到自己又失败,索性抖气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