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匣子里长短不一的箭噌噌噌地都射出去。但是射程不远,只宜近距离群发。所以可以猜想秦始皇是贴近了这条大鱼射击的,真不要命了。
演出完这个秦朝版的《老人与海》,秦始皇终于被折腾得闹病了(可以见到神仙了)。
当时已是夏季,五十岁的秦始皇躺在返回咸阳的车里,激动地叫道:“我真的好想再活五百年!”可是病情却日渐沉重。
秦始皇躺在“温凉车”里,这车的样子像一个纸房子架在车上。透过可以推拉的铜制车窗,外面的山东大地上红日升腾。
北方的原野僵而平坦,日出光大而煌明,火焰炽烈,光照天下。南方的原野温而软,日出也迟迟疑疑,跳起来再落下,反反复复,好像一只篮球(这是因为南方多丘陵,随着观察者譬如秦始皇车子的移动,日出也就在丘陵的表面吞吞吐吐)。终于太阳升上来了,但南方多雾,无甚火力,颜色好像橙黄色的橘子,太阳静静的,凉凉的,温婉地不敢正眼看人间,羞怯怯地挂在天角,仿佛喝醉酒的月亮。
南方人的性格,也仿佛这醉酒的月亮一般温软。但是呢,两千年前的南方人,多是狠人。譬如秦始皇巡行吴越地区的时候,曾有两名群众演员,前来围观。其中一人年轻魁伟,望见了秦始皇的赫赫仪仗,就说道:“这个男主角可以取而代之。”意思是他要上去演。
这个发言人名字叫项羽。项羽还要乱讲,被项梁捂住了嘴巴:“不要乱讲,全家杀头的罪啊!”——项梁是项羽的叔叔,所以成熟稳重一些。他大约担心被导演听到了,两人就得从群众演员中被除名。不过项梁也是豪杰,他从此开始留意自己众亲戚中的项羽。
这两个群众演员,敢在这里乱叫,可见南方人众对于秦始皇的普遍态度,也许还不是很恭顺的。这是因为南方接受秦人的统治晚,而且距离秦帝国核心地区(关中平原)遥远,所以不大服气。
远东也是同样的情况。山东原本是齐国的疆土,距离秦国遥远,被征服得也最晚。于是去年山东与中原交界的地方掉下一颗陨石,马上就有当地的坏蛋拿刀子上去刻了七个大字“始皇帝死而地分”。
所谓“地分”就是土地回复分封的意思。希望大秦帝国破灭,重新回到七国并立的分封局面。
一个著名的旧贵族子弟——张良,甚至急不可待地开始了锤击秦始皇行动。
张良的爹原是韩国的相国,他爷爷也是,先后为五代韩王服务,张家祖上也是韩国王族的远亲。我们知道,韩国和山东六国一样,推行贵族政治,这是一种没落政治,后被秦人革掉了。但是这种政治在习惯了它的东方六国民众和士官们看来,还是有着大约鲁迅所说的“嗜痂之癖”吧。他们对贵族们有一种割舍不去的爱。
不管怎么样,张良和他爹都是准贵族,当韩国灭亡以后,韩王族被撵下台,张良过起了游击队生活。由于是五代相国,所以经济上比较宽裕,光家童就有三百人,张良用家里攒的钱积极训练大力士,带着一群恐怖分子乱跑。张良的目的就是复国。
终于抓住了机会,趁秦始皇一次出巡,张良带着一个古代狙击手,在河南原阳县郊外一个叫做博浪沙的高地埋伏下来,准备向秦始皇下毒手。张良为此行动还特意从黑市购置了一枚古代炮弹:六十斤重的铁锤,呈瓜形。如何发射呢?当时没有肩扛火箭发射筒,好在狙击手是个大力士,准备肉力发射。
这个大力士智商很低,他俩在山路上埋伏着,久等不至,心里非常忐忑,不禁替秦始皇担起忧来,就对张良说:“那谁不会路上出什么意外吧!”
正在这时候,秦始皇坐着像新娘结婚那样的车队过来了。每辆车子都涂着十几层的植物漆,上边画着云霓鬼兽,油光鉴人,车尾插着各色羽毛做成的彩旗,气派豪华逼人。跟现在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