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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近十点,我开着车从第九街转入州议会大楼广场,经过那尊灯火通亮,骑着一匹马的乔治华盛顿铜像,绕过那栋由托马斯·杰斐逊亲自设计的大厦的南端门廊。巨大的白色廊柱后面耸立着一棵高三十英尺、装饰着玻璃球的璀燦圣诞树。我记得这次晚宴并非正式餐宴,此时看见宾客都已离去,不由松了口气。那块议员和访客专用的停车坪已经空荡荡了。

    这栋建造于十九世纪初的官邸有着淡黄色灰泥外壁和白色边饰及廊柱。据说南北战争末期,里士满被掩埋于硝烟中,是一支水桶消防队伍把这大楼救了回来。依照弗吉尼亚州的传统圣诞习俗,每扇窗户都装点着烛光和鲜花花环,黑色铁栅大门装饰着常春藤。一名大楼警卫示意我停车。我摇下车窗。

    “有何贵干?”他带着怀疑的神色问。

    “我是来找米歇尔州长的,”州长官邸我来过多次,但都不在这个时候,也不是开着辆大型林肯运动型多功能车,“我是斯卡佩塔医生,我迟到了一会儿。要是他不方便也没关系,请转告他我很抱歉。”

    警卫笑着说:“没认出你来。你把那辆奔驰换了?请在这里等一下。”

    他走进警卫亭打电话。我望着大楼广场,心中一团乱麻,随即感伤起来。我已经失去这城市,再也不能回头。我可以归咎于尚多内,但内心深处却坦承,事情没那么简单。大胆放手的时候到了,是该转变了。露西给了我勇气,或许也让我看清楚了自己的现状,固执、因循守旧、官僚化。我即将迈入五十之龄,担任弗吉尼亚州首席法医也已近十年。我不喜欢我唯一的妹妹,有个难缠又病弱的母亲。露西即将移居纽约,本顿死了,只剰我孤单一人。

    “圣诞快乐,斯卡佩塔医生。”警卫把脸凑近车窗,压低声音说。他胸牌上的名字是蓝奎斯特。“我只想说你的遭遇让我很愤慨,不过很高兴你逮住了那个浑蛋。你的反应也真够快的。”

    “谢谢你,蓝奎斯特警官。”

    “明年开始你不会在这儿看到我了,”他又说,“我要被调去便衣调查组。”

    “希望会更好。”

    “噢,肯定会的,女士。”

    “我们会想你的。”

    “也许我们会因工作碰面。”

    但愿不会。倘若如此,就表示又有人死了。他朝我利索地挥了挥手,示意我把车开进大门。“停在门口就可以。”

    转变。是的,要转变。我忽然被这样的气氛包围着。再过十三个月米歇尔州长也会离职,这让人不安。我很喜欢他,尤其喜欢他的夫人伊迪丝。弗吉尼亚州的法律规定,州长不能连任,因而每四年就有一次人事大变动。数百个政府官员被调动、革职或者聘任,连电话号码也变了,所有电脑都要格式化。职位描述不再沿用,尽管职位本身是延续的。档案不是失踪就是遭销毁,员工手册也全部更新。唯一不变的是后勤人员:担负园圃工作和杂役的囚犯,以及厨师和清洁工。他们中即使出现人员流动,也无关政治。就拿亚伦来说吧,从我搬来弗吉尼亚至今,他一直担任这里的总管。他是个高大英俊的非裔美国人,身穿雪白外套,打一个时髦的黑领结,体态挺拔。

    “亚伦,最近好吗?”我打着招呼走进前厅。闪耀着炫目光泽的水晶吊灯有如火炬接力似的从这里沿着拱形走廊一直延伸到屋子那端。两个宴会厅之间立着一株点缀着红色玻璃球和莹白灯泡的圣诞树。墙面、灰泥雕带和饰带都在最近修复成最初的灰白色调,有威基伍德瓷的味道。亚伦替我拿着外套,表示他很好、很高兴见到我,一向懂得以寡言表现优雅的他话并不多。

    从前厅往里走,两侧各一间铺着布鲁塞尔地毯,陈设着大量古董的会客室。男性会客室里贴着带有希腊罗马风格饰边的壁纸,女性那间则是花朵图案。会客室的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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