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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感觉到自己满脸泪痕,狼狈不堪,于是抬手想要摸出自己的手绢,却发现里面装了刚刚拿来的香灰,已经无法用了。

    她手握着零陵香的余烬,正在发呆,身后却有人默不作声地将一条纯白的帕子递给她。

    她转过头,睁大眼睛,透过泪光看向他。

    禹宣。

    他穿着天青色的衣服,站在青灰色的街巷之中,这么平淡的颜色,这么美好的容颜。

    她慢慢地抬手,接过那条手帕,按在自己的脸上。

    所有滚烫的灼热的泪,都被那柔软的细麻吸走,不留一点痕迹。

    仿佛脱了力,她不由自主地靠在墙上,在这条空寂的小巷中,将脸埋在他给的帕子上,许久没有抬头。

    那上面是他的气息,清淡、虚幻,夏夜初开的荷花,冬日凋落的梅蕊,她梦中的火焰与冰雪。

    “在大理寺门口,我看到你了。”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声响起,略带恍惚,却真真切切地传入她的耳中。“我看见你躲在那棵树后面,避开我。我想也是,即使我们见了面,又能说什么呢?”

    他的声音这么缓慢,黄梓瑕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心情的迟疑与悲哀。

    他一定也和她一样,想起了他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想起许多无法忘记也无法追回的东西。

    “我看到那个姑娘了,她应该是你从大理寺里救出来的吧。”他抬起头,望着长空中白得刺眼的那些云朵,语调缓慢而悠远,“我在回去的路上,想了很多。我想起当年,你只为了卷宗上一句值得推敲的话,便能千里奔波,日夜兼程赶去替素不相识的人翻案。就算如今你身负恶名,也依然在自己的困境中竭力去帮助别人。相比之下,我本应是这个世上最亲近你的人,却固执地认定你是凶手,实在是……枉费了我们多年来的感情。”

    黄梓瑕咬紧下唇,一声不出,只有剧烈颤抖的肩膀,出卖了她。

    禹宣长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按住了她的肩膀。

    他们之前,曾经做过更亲密的事。但这久别重逢以来的第一次接触,却让黄梓瑕不自觉地偏过了身子,让他的手虚悬在空中。

    许久,他才默然收回自己的手,轻声说:“你不应该跟我说那些话,不应该做那些事,不然,我绝不会相信你会做下那样的事,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黄梓瑕将手帕取下来,神情已经变得平静,除了微红的眼眶,再也没有任何异样。

    她问:“我和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声音很低,却清晰无比:“就在你家人惨死的前一夜,你从龙州回来,我去找你时……看见你一直盯着手里拿着的那包砒霜,脸上挂着奇怪的表情。”

    黄梓瑕愕然睁大双眼,怔怔望着他,喃喃问:“什么?”

    “那一日,正是你从龙州回来的时候。我还记得你刚写给我的那封信,信上说,龙州那个案件,是女儿因恋情受阻,便于饮食内投入断肠草,全家俱死。你还在信上说,你我若到此般境地,是否亦会舍弃家人,踏上不归之路,”禹宣望着她的目光中,全是痛楚,“那信上的话让我十分担忧,看到你一回来又取出砒霜看,便立即让你将砒霜丢掉,然而你却将它丢进了抽屉,重新锁好,说,或许它是能帮我们在一起的东西。”

    黄梓瑕茫然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我记得龙州,记得那封信上的内容,可是我不记得我曾经拿出砒霜看过……我更不记得自己说过那句话!”

    禹宣盯着她,目光锐利如刀,可她的脸上却全是哀痛与茫然,让他看不出任何破绽。

    他脸色泛出微微苍白,扶着自己的太阳穴,因为太过激动,就连喘息都显得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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