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是doland打来的电话,简短的几声,只是把我的梦打断,却没有给我留下充裕的时间去接起。不过也好,我现在并不是很想见她。麦子的死占满了我的脑子,除了与此有关的问题,我什么都不想去考虑,包括doland,她或许现在也刚好在麦城。
大概也是听说麦子的事情了吧。我爬起来从裤兜里摸出烟和火机,是经典的白盒红塔山,已经寥寥无几了。抽出来一支点上,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射进来的角度很低。我细细端详起这个曾经熟悉的房间,有些旧,却被收拾得很干净,就算墙壁上面的海报也是一尘不染,只是那些已经被时光抽离的色泽,无论怎样小心都难以掩盖。
给米香打过电话,询问了一下葵的情况,没什么特别的事情,米香说她夜里睡得很好,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静静地抱着自己。我把抽尽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那是许多年前的夏季买回来的,深蓝色,透着幽幽的质感,触摸它仿佛就能够触摸到时间的本体,能够感受到从指间流走的年华。
我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然后从衣柜里面找出旧的内衣,换上,樟脑丸的气息迅速弥漫到我的意识里。把衣服穿好,叠了被子,再把窗帘打开,今天的阳光更足了,没有一点想要下雪的迹象,看来这暖冬,还会继续持续下去。
望下去,路边已经有了密密的行人,赶去上班或是上学,也有早点铺溢出来的水汽,隔了街又隔了窗,但我还是能够嗅到那似曾相识的味道。
开了窗,一股凉意伴着清新扑面而来,但这些却被随之而来的噪声给淹没了。巨大的金属声让我想起麦子送我的cd碟片,来自工业,来自现代文明的产物,不知道他现在所处的世界里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嘈杂。
人的梦想是不会结束的。
不记得是哪部热血漫画中的台词,极具鼓舞和煽动力。我洗漱完,把桌上的早餐放到微波炉里加热。爸妈已经早起去晨练了,他们的这一生活习惯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改变,仿佛我又回到了中学时代。不知怎的,我总是会去怀念那一段时光,坐在红砖铺成的篮球场上仰望蓝蓝的天。是秋季吧,天空是那样地高远,没有云朵,说不上是干净还是单调。那时候我和麦子喜欢的运动是足球,或者说我喜欢的运动是足球,因为麦子除了看书之外,几乎对余下的所有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更不要说是运动了。
我想着,不知道毕业时那个签满了名字的足球还在不在,到储物间去,那个属于我的箱子被压在了最底层,想要抽出来的话会很麻烦,于是便放弃了。一些对我来说宝贵的、却又不那么重要的东西都丢在了里面。这时候电话响了,还是doland,是用家里的座机打来的,看来她还真的是在麦城。
“喂,我是夏天。”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让我猜猜看,你在麦城?”
“本来在外地制作一期有关火车旅行的栏目,前几天被调回来,说有新的采访任务交给我。听说,听说麦子死了。”
“嗯,消息传得可真快。”
“什么嘛,都上报纸头版了!还有你们那奇怪的葬礼,说说看,他究竟为什么要自杀呢?”
“报纸?”麦子的名声还不足以大到这种程度吧,昨天能有记者来关注都已经很奇怪了,怎么可能还是头条?麦城的新闻不会山穷水尽到了这种地步吧?“是哪家报纸?”
“什么?你居然还不知道啊,该不会是还没有起床吧?朋友做到你这个份上也真不简单,《麦城日报》的头版头条。这样吧,我在家。”
doland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我到她家去一趟,她并不是麦城人,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我对她了解很少,除去身体上的那部分。
把吃剩的早餐收到冰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