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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驾车沿来路回到起点,站在路边迎接我的是树北,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恍惚,却说不上有着怎样大的悲伤,似乎只是由于睡眠不足而带来的迟钝。我与他的接触并不是很多,仅是由于麦子的关系见过几面,有过几次不深入的谈话。他比我们小上七八岁的年纪,与他所崇敬的麦子一样,把自己的真实感情遮掩得很隐秘。关于麦子的死,他并没有向我多说什么,只是一直默然地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抽着一支似乎永远也燃不尽的卷烟,他引我去将与麦子告别的地方,在城的最西边,还想要更西一些,或许这样就能够离天国更近一些。

    载着树北穿街过巷,他的眼睛似乎从未离开过后视镜,凝聚、缩小再抛弃的感官世界,那些我所熟悉的房屋、树木,甚至是多年未见而变了模样的商店老板,都无一例外地成为构成它的一部分。咖啡店、快餐馆、卖不多见cd的音像屋,还有生意并不怎么样,靠着有利地势勉强度日的24小时便利店,这些已经存在了很多年,比我的记忆还要久远。而另一些名字古怪的服饰店、婚纱馆,橱窗里摆满了诱人甜点的蛋糕屋,马路上来来往往为着各自目的不停穿梭着的行人却是新的,他们首次在我脑子里形成印象,准备生或死,铭记或遗忘。

    阳光把路旁突兀的枝干打成了烙印,一枝一枝地绵延伸展,也不时透过挡风镜来混淆人的视线,懒洋洋的让我觉得暖。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把麦子抛在脑后,不时地把眼睛瞟向窗外,险些过了红灯。那是一条界线,一条无论如何也不能越过的讯号,自小我们便接受着这样的说教,所以麦子才会显得是那样地特立独行。

    我记得他在一个故事里说过,特立做得久了,便会习惯去独行。他说那是我的蓝本,一份无法被预知的答卷,记录着在路上的所见所闻,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得存在感。树北说麦子把他最后的时间留给了铁轨,如果像警方所说他是自杀的话,那么一定是带着对于远方的向往。想想他的一生,除去被我拖去过西藏,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麦城。不觉间,我已身处熟悉的街景之中,也踏入了他留下来的迷城,那些风景与麦城交合成为一体,由远及近地填满我的感官。

    过于闲适的60秒,我看看身边的树北,他把帽檐压得很低,是那顶麦子经常在夏天用来遮蔽阳光的宽沿鸭舌帽。阴影爬满了他的脸,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后视镜,尽管那儿已经荡满了灰尘,或者他只是在想什么事情而已,比如他刚刚过世的麦子老师,走了神,于是这样。继而我也跟着陷入了沉思,直到后面的司机冲我不耐烦地按起喇叭。

    继续走,房子越来越矮,人也越来越少,寂寞感随之袭来。途经已然废弃了的小学,荒草枯萎的茎和根像是在诉说着我们年少的时光,有些模糊,记不大清了,只是没有了所谓生活的柴米油盐的羁绊,多一些对不切实际理想的幻觉而已。麦子那时候留着寻常的小平头,系红领巾,穿每周洗一次的校服上衣。每天同我一道骑单车上学回家,总会路过的音像店是我们时常光顾的地方,到初三毕业时我已经攒满很大一抽屉的卡带,那是个卡带机的时代,后来便渐渐没落了,而那些在将近毕业时被借走的,也再没有还回来。

    我很想念你们。

    不觉间已开出了市区,可以看到一片片因为季节而萧瑟的田野。还记得上小学时,每到周末我们都会跑来这里,呼吸着泥土的气息。如果是秋季,那么我们也会到成熟了的玉米田中掰一些来,带回家,但更多的时候是去找一片旷野,点起火,把它烤了吃。麦秆被烧尽后化作的灰随着火光带来的上升气流(当然这是很久以后才了解到的事情)缓缓地飘向高处。

    “去天国了吧?”我不记得有谁这样说过,是麦子,也可能是葵。如果是后者,那么我实在是想不起来她是在什么样的场景中说出了这句话,声音与画面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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