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他胸前衣服隆起,看姿势应是双手抱在胸前,双腿并在一起,衣服绷紧,如此一来活像个上宽下窄的楔子。
他的脸上一丝儿血色也没有,又瘦,高耸的眉骨和鼻梁使他的眼窝深陷,双颊修长,看上去目光更加深邃,也更让人毛骨悚然。他紧紧抿着嘴唇,皱着眉头,目光从那漆黑的眸子里射出来,不停地四处扫射。偶尔停在溪流边唯一的活人驭叶身上,他的眉头就皱得更紧。
驭叶打心底里感到了他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他简直很认真的苦恼着,但不是那种有人欠他钱的苦恼——比那糟糕得多,仿佛天下人都欠他一屁股债,根本没办法把心中郁闷宣之于口,所以才生生给憋成这副德行了。
“汝乃……”他说,声如金石,毫无生气,“贰负之女,驭牙之妹,驭叶。”
驭叶被这句既非询问又不大象介绍的话弄得莫名其妙,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那人等了片刻,打鼻子里哼出一声:“嗯?”
“阁下认错人了。”
“吾乃,宿命的安排者。”那人举起了一只手,即使如此,他的手也被黑色外袍包着,看不到一点儿肌肤。
“判定者。”他举起另一只手。举起两手,他从楔形变成了更加滑稽的三角形。阳光仿佛害怕接近他一般,他的袍子漆黑,地下连影子都没有。或许,他根本就是一道影子……
“执行者。”他两手向下一劈,“汝之命运,便从此来。汝至亲之姊,其命运亦从此来。”
驭叶呆了片刻,说:“你叫什么?”
“汝,何以敢问吾之名?汝,凡尘之人,何以敢问宿命的根本?”
驭叶站起身来,转身走上岸边的石头,飞快披上外衣,一把抓起岩石上的饰物,往车驾的方向走去。
“汝,不想听吾所以到此,为何么?”那人问。
“不想。”驭叶心中升起一股莫名之火,走得越发快了。
“汝……面对将死之宿命时,便是这样逃避的么?”
“我不是逃避宿命,”驭叶转过身,从上往下俯视那人,说道:“我只是并不认为,你,鬼鬼祟祟之人,无礼者,会跟宿命扯得上关系。我爹说,哪怕是神,也逃不出宿命二字。你胆敢自称宿命的安排和执行者,足见多么愚蠢。你不肯说出名字,咱们就没有谈话的可能。”
她和那人对视片刻,那人不知是被她高傲的目光慑住,还是被她的话震动,眉弓抽动几下,别过头去。
驭叶偷偷做个鬼脸,继续顺着崎岖的岩石往上爬。奇怪,刚才并未离开车驾多远,在谷底时还曾看见车上的旗帜,为何此刻却再也看不到,连一声马嘶声都没有?
忽听那人道:“吾名,触士不二。”
驭叶猛地转过身,不料动作太快失去平衡,她一跤摔倒在石堆中。尖利的石锋挂破了她的手臂,鲜血直流,她却浑然不觉,失声叫道:“是你?”
触士不二默然不语。
驭叶几步跳下岩石,哗啦哗啦地冲过溪流,冲到那人面前,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小,颤声道:“是……你!”
“原来你也知道。”触士不二点点头,声音了多了些感慨,总算有点人味儿了,“我一直以为,四年前只有你姐姐见过我。”
“我没有见过你。可、可在梦里,一千次,一万次的梦到过你。”驭叶咬着牙道,“当父亲砸开冰层,将我沉入湖里时,这个名字就刻在了我的心口,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触士不二坦然面对驭叶愤恨的目光,说:“的确,那个为你父亲带来神谕,要求以你们姐妹中一人献祭的,就是我。你……”
砰——
驭叶身边骤然爆出一片浑圆的水幕,那是她脚下的水被不知名的力量激发而向上涌起。水幕撞到触士不二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