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一个人苦守北平,护卫中却没几个能人,更没一个朋友,直到苍云到来。那时候朕二十二岁,苍云不过二十六岁……”
莫一成登时心内一震:原来柳掌门竟是陛下的至交,与陛下义气深重,怪不得他敢擅闯大内,亏得我先前没有鲁莽。忙道:“久仰柳掌门大名,不想柳掌门竟是陛下的至交,失敬失敬。”
柳苍云叹道:“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啦,难得陛下还都记在心上。”
“生死至交,怎能忘得掉?”洪熙帝自顾自地叹道,“那一年李景隆率五十万大军围困北平,朕这里只有万余兵将。更可怕的是李景隆连派高手,进城行刺,苍云便陪在朕身边,同吃同卧,连斩了五回刺客。最险的是‘幽冥三鬼’那一次,这三鬼来去无踪,防不胜防,却都被你一一识破,独剑斩三鬼,只左臂受了轻伤……”
“那时贫道年轻,防护不周,让陛下也摔了一大跤。”柳苍云的眼眶也有些潮湿,“但陛下起身后,连土也不掸,先来看我的伤势,更亲自给我敷药,至今回想,历历在目。只是……”
他叹了口气,终于缓缓道:“若没有我等这些江湖朋友力拼,哪有天下太平。为何如今天下太平了,却要将江湖朋友们赶尽杀绝?”
“朕就知道,你这些年自得清闲,对朕避而不见,今日却大老远地赶来,必是说这些闲事。”洪熙帝的神色冷了起来,“苍云,以你和朕的交情,自然不必拘泥俗礼。可若没有这一节,你只是另一个武功在身的高道,见了朕,可会磕头行礼么?”
“修道之士参星拜斗,敬叩列仙。当年河上公见汉文帝而不拜,苍云不才,对陛下诚心礼敬,却也不必大礼参拜。”
“难得你的话说得这么明白。”洪熙帝冷笑起来,“天下武林的修炼之法大多出自道家的内丹炼养学说,便连挂着少林名号的诸多门派,也概莫能外。道家是什么,讲究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讲究与天争雄、人定胜天。你瞧,他们连天都要争,都要胜,这怎么成?自古收拾山河用道家,治理天下用儒术,朕要让他们习惯跪着。”
柳掌门的眼内进出一线精芒:“故而,陛下要折辱他们?”
“这是太祖定下的国策。”洪熙帝剧烈地喘息着,“只你们武当和少林,占了一道一僧的便宜,看在佛道的金面上,没有为难你们而已。抑武策是国之大道,须得力行到底,自今而后,除了镖师和军卒,天下不得有人再妄习刀剑,更不得有人称祖称尊!”
柳苍云低叹道:“请陛下保重龙体。”站起身来,长长一揖,转身而去。
“站住,你要去哪里?”洪熙帝低喝。
“苍云也是一介武夫,若救不得他们,我便要和他们一同受难。”柳苍云没有回头,缓步前行。
“拦住……给朕拿下!”
莫一成给洪熙帝的咆哮声搅得心内生寒,忙腾身横在柳苍云身前,道声“得罪”,大袖疾挥,向他头上罩去。他心知武当掌门神功通玄,这一手“拂云扫”只是虚招,其后暗伏了独门奇功“错竹劲”的七八记杀招。
哪知柳苍云并不接招,斜斜踏上一步,犹似步罡踏斗,这一转巧妙异常,瞬间抢在了莫一成的内圈。二人陡然间贴得极近,几乎呼吸相闻。莫一成只觉先机尽失,几招长攻竟难以发出,大惊之下,忙向后疾跃,仓促间跃得急了,脚下竟是一个踉跄。
柳苍云并未追击,只是淡淡而笑,莫一成的脸色却已是一片死灰。
便在这时,一股阴冷气息悄然掠至。柳苍云沉肩坠肘,左臂如老龙舒腰般骤然一抖,登时将直扑自己后背的两道寒气绞住。
与此同时,那人又疾发数道暗劲,如疾雨骤降,拍向柳苍云的左肋。不知为何,柳苍云这次居然不躲不避,任由肋下三处要穴被暗劲封住。
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