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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不速之客是嘉定的一个土豪周立春派来的。周立春与刘丽川有勾结,所以上海一起事,周立春预备在嘉定响应,事先曾经跟尤五接头,希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尤五不愿蹚这浑水,但也不便得罪他们,所以一直采取敷衍的态度。但以前可以敷衍,此刻到了真刀真枪要上场的时候,那就敷衍不过去了。

    “我来跟他说。”七姑奶奶小声诅咒着,话又难听了,“他娘的!只有强奸,没有逼赌!造反又不是去吃花酒,还有啥硬拉牢了一起走的?”

    “你又来了!”尤五嫂又气又急,“求求你,姑奶奶!你要跟他去吵架,还是不要去的好。”

    “唉!五嫂,你又看得我那样子草包了!我不过在这里发发牢骚,见了面,人家总是客人,我无缘无故得罪他做什么?”七姑奶奶推着她说,“你先去应酬应酬,要特别客气,不要冷落人家。”

    “不要紧。我开了早饭,请他在这里吃酒。”尤五嫂说,“人家是连夜赶来的。”

    “那么,你看他吃好了,请他在五哥的那间房子里见面。”

    尤五有间密室,看是孤零零一座院落,四外隔绝,其实有地道与外间相通。七姑奶奶为怕走漏风声,特意约在那里相会。

    那个人是周立春的本家兄弟,排行第六,七姑奶奶也认识,但谈这些事,非另有凭信不可,因而一见面,她先这样问说:“周六哥,你要寻我五哥有啥话说呢?”

    周六略略踌躇了一下答道:“七姑奶奶,立春有几句机密话——”

    “慢点!周六哥,”她拦着他说,“既然是周大哥的机密话,你总晓得规矩?”

    “喔,我倒忘记掉了。”周六歉意地笑着,伸手到腰上去掏摸。

    他掏摸出来一块汉玉,送到七姑奶奶手里,这是信物。周立春因为造反是要杀头的机密大事,往来接洽,不便形诸笔墨,而派人传话,却又口说无凭,便与尤五作了个约定,用这块汉玉作为凭证。无此信物,守口如瓶,七姑奶奶知道有这样一个约定,所以首先就要查问。

    验明无误,她把汉玉交了回去,接着便说:“周六哥,你晓得我们这里情形的,你有话跟我说也一样。”

    “是,是!我们也晓得七姑奶奶女中丈夫,令兄凡遇大事,都要跟你商量。”周六说到这里,不放心似的往外面看了一下,然后把声音放得极低,“上海方面的情形,七姑奶奶想必已有消息?”

    “我也是刚刚听说,详细情形还不晓得。”

    “上海已经成功了。刘大哥有洋人撑腰,事情很顺手,以后还要顺手。苏州的绿营兵,湖州人居多,跟刘大哥是同乡,已经约定,就要起事。”周六顿了一下,很吃力地说,“立春也就要在这两三天动手,以前跟尤五哥谈过,尤五哥答应到时候一定帮忙。我今天来,就是来谈这件事。”

    “喔,”七姑奶奶从从容容地答道,“你们谈过这件事,我是晓得的。不过我没有听我五哥说过一定帮忙的话。”这一下就谈不下去了,周六愣住在那里,一脸懊丧之色。

    “周六哥,我五哥最讲义气,为朋友上刀山、下油锅,他都肯的。是不是?”

    “是啊!”周六连连点头,“就为此,立春才来请尤五哥帮忙的,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实不相瞒,我五哥眼前就是难关。”七姑奶奶正好接住他的话,“如果是前一两年,我五哥有啥推辞是孙子王八蛋,眼前真正叫有心无力。为啥呢?为来为去为的是,不晓得哪个赃官想出来的,断命的‘海运’呀!”

    “海运?”周六问道,“是说漕米改海运?”

    “是啊,漕米改了海运,挑沙船帮发财!走关东的沙船,本来一向是装了压舱石头到北边的,现在改装漕米,平白里赚一笔水脚银子,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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