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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一点半钟去找范诺登,这是先前约好的。他曾预先告诉过我,如果不开门就是说他在同某人睡觉,也许是他那个格鲁吉亚女人。

    他还是露面了,刚刚大吃大喝了一顿,不过像往常一样显得疲惫不堪。他一起床就诅咒自己、诅咒工作、诅咒人生,他一起床便百无聊赖、心烦意乱,想到自己昨夜没能死去便懊恼不已。

    我在窗旁坐下尽力劝慰他一番,这是一件很乏味的事情,必须哄得他真的起床。早晨--凌晨一点到下午五点都是他所说的“早晨”--他常利用早晨的时间沉涸于幻想之中,多半是重温往昔的旧梦,回忆他的“娘儿们”。他努力去追忆她们是如何离开他的,在一些关键时刻同他说了什么,他是在哪儿跟她们睡觉的等诸如此类的琐事。他躺在床上咧着嘴笑,诅咒谩骂,同时以那种奇怪的、令人生厌的方式用手指比划,似乎要表明他对此类事情已深恶痛绝,不屑用语言表达。床头挂着一只灌洗器,这是他用来应付“紧急情况”的,是为“处女们”预备的,他总像一头警犬一样追逐她们。跟某一位这些神话中的姑娘睡过后他仍称她为处女,而且几乎从不提她的姓名。“我的处女,”他总这么说,如同他说“我的格鲁吉亚女人”一样。进卫生间前他说,“如果我的格鲁吉亚女人来了,叫她等着,说这是我说的。听着,你若愿意要就要她好了,我已经烦她了。”

    他斜眼看看天气如何,深深叹了口气。若是下雨他便说,“他妈的这鬼天气,叫人难受。”若是阳光明媚他又说,“他妈的这鬼太阳,叫人睁不开眼。”正要刮胡子,他猛然想起没有干净毛巾了。“这个他妈的鬼旅馆,他们太吝啬,连每天给一块干净毛巾都舍不得!”不论他干什么,到哪儿去,事情总是不对头,不是来到了一个鬼国家便是找了一个鬼工作,或者就是某个鬼女人把他弄得不舒服。

    他嗽嗽喉咙说,“我的牙齿全坏了,这都是因为他们这儿给人吃的鬼面包。”他大张开嘴,扯开下唇叫我看,“看见了吗?昨天拔了六颗牙,要不了多久就得重装一副假牙,这就是为生计奔波的结果。我到处游荡的时候全部牙齿都好好的,眼睛也很明亮。现在再看看我!我还能玩娘儿们真是不简单。老天,我想找个有钱的娘儿们--像卡尔那个小滑头找的一样。他给你看过那个女人给他写的信了吗?你知道她是谁?他不肯告诉我她的名字,这个狗东西……他怕我把她从他身边夺走。”他又嗽嗽喉咙,盯着空牙洞看了许久。他忧伤他说,“你比我走运,至少还有朋友,而我,除了那个用他的有钱女人逗我发疯的小滑头以外,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他说,“听着,你认识一个叫诺尔玛的女人吗?她整天在大教堂附近闲荡,我看是个搞同性恋的。我昨天把她带到这儿来,在她屁股上搔痒了……我甚至把她的裤头褪下来了……后来我厌烦了。老天,我再也不愿那样勉强什么人了,那不值得。她们要么干,要么别干--浪费工夫跟她们搏斗是愚蠢的。在你正跟一个小婊子拼命搏斗时,也许外面露天咖啡座上有十来个娘儿们恨不得马上跟你睡呢。这是真的,她们全为了跟人睡觉到这儿来,她们认为在这儿干没有罪……可怜的傻瓜!有些从美国西部来的教师是货真价实的处女……我说的全是真的!她们整天坐着想这件事,你根本不用怎么挑逗她们,她们正巴不得呢。那天我弄了上个结了婚的女人,她说她已有六个月没有跟人睡过了。你能想象到吗?老天,她十分上劲儿!我还以为她要把鸡巴从我身上吸下来呢,她还一直哼哼卿卿的。‘你怎么样?’她不住地这样问,像疯了一样。你知道这个婊子想干什么?

    她想搬到这儿来往。你想想!她问我爱不爱她,可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我从不间她们的名字……也不想知道。这些结过婚的女人!老天,你若见到我带到这儿来的所有结过婚的女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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