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严峻地说,“大批量生产诸如衣服和肥皂之类的生活品,会使穷人有机会过上和我们一样健康、体面的生活。”
“但那样还怎么分得清谁是谁呢?”马德林先生抗议道。
马修质疑地扫了他一眼,“恐怕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兰金顿加入了讨论。“我相信马德林先生问的是,”他说,“如果一个女店员和一位家境富裕的女士衣着同样干净、体面,人们该如何辨别她们。而如果一位绅士不能从外表上辨别她们,他怎么知道该如何对待她们?”
为这个势利的问题感到震惊的晕眩,马修回答之前谨慎地措辞。“我一向以为无论她们的社会地位如何,所有的女性都应该被同样尊重地对待。”
“说得好。”当兰金顿张口欲辩时,韦斯特克里夫粗声说道。
没人愿意和伯爵唱反调,但马德林却逼问道:“韦斯特克里夫,你看不到鼓励下等人提升他们地位的危害吗?难道要允许他们装扮得和我们没什么不同?”
“我看唯一的危害是,”韦斯特克里夫平静地说,“身处一群希望突显自己的优势,极度恐惧丧失自身优越感的令人失望的人中间。”
这话使马修比之前更喜欢伯爵了。
全神贯注于女店员问题的假设,兰金顿对马德林说道:“别担心,马德林——不论女人如何装扮,一位绅士也总能察觉出泄露她真实阶层的蛛丝马迹。淑女总是有柔和的、教养良好的发音,而一个女店员说话会嗓音刺耳,还会带着粗俗的口音。”
“当然了,”马德林如释重负地说道,他假装打了个冷战,“一个女店员身着华服,却操一口伦敦土腔……声音像指甲划在石板上。”
“没错,”兰金顿大笑着说,“看起来就像一朵平庸的雏菊(译注:雏菊daisy,也是黛西的名字)掺进一束玫瑰花里。”
这当然是句未加思索的话。当兰金顿意识到他刚刚不经意间侮辱了鲍曼的女儿,更确切地说是他女儿的名字时,一阵静默突然降临。
“雏菊,一种多才多艺的小花,”马修的评论打破了静默,“气味清新,简单淳朴,惹人喜爱。我一直认为它对任何场合来说都很合适。”
立即,“当然当然”、“非常同意”等隆隆的附和声响起。
韦斯特克里夫伯爵给了马修赞许的一瞥。
片刻之后,不管是出于事先计划还是临时调整,马修发现自己坐在了主桌韦斯特克里夫的左侧。当看到一个身份平凡的年轻人被安排坐在如此荣耀的位置,许多客人都露出毫不掩饰的吃惊表情。
隐藏起自己的惊讶,马修看到托马斯·鲍曼正带着一种父亲般的骄傲冲他微笑……而莉莲则正对她丈夫谨慎地怒目而视,那种眼神会使一个差劲点的男人心生恐惧。
平静无波的晚宴过后,客人们分散成不同的群体。一些男人到后露台去享用波特酒和雪茄,一些女人则想要喝茶,还有一些人去客厅游戏和聊天。
当马修正往露台走时,他感到肩上的一下轻拍,低头望进了卡珊德拉?黎坦充满恶作剧的双眼。黎坦小姐的最大本领就是将别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并为此百折不挠、勇往直前。
“斯威夫特先生,”她说,“我坚持请你到客厅加入我们,并且不接受你的拒绝。米兰达小姐和我已经设计了几个游戏,我想你会觉得相当有趣的。”她狡猾地挤挤一只眼睛,“你要知道,我们耍了点小诡计。”
“诡计。”马修警惕地重复道。
“哦,是的,”她吃吃地笑着,“我们决定今晚要小小地恶劣一下。”
马修从未喜欢过客厅游戏,它能把一个人的轻率和浅薄发挥到极致。此外,一般认为在英国过分纵容的社会风气下,这些游戏的惩罚往往由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