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默号刚把锚抛到加拉阿德湾二十英寻深的水里,吉马里一行人就看见三艘铝制小艇从村里朝他们开过来。
吉马里和他的七名海盗同伙急着上岸。他们已经在海上漂了二十天,大多数时间都被禁锢在这艘中国籍的渔船上。新鲜的食物供给早就没了,靠着欧式和菲律宾料理,他们已经将就两周了。他们想重新吃到自己家乡的炖羊肉大餐,重新踏上家乡的沙地。
从海岸开来的小艇离马尔默号还有一英里远。船上簇拥着的那些黑色脑袋,是来换班的。他们在马尔默号停锚期间,会一直看守着它。
他们都是些衣衫褴褛的氏族成员,只有一个索马里人和他们不同。他规规矩矩地坐在第三条小艇的后部,穿戴整洁,一身剪裁考究的浅褐色旅行夹克,膝盖上放着一个手提箱。他就是阿弗里特选的谈判专家,阿布迪先生。
“从现在开始,”伊克鲁德船长说道,他用英语说的,船上的瑞典人、乌克兰人、波兰人还有菲律宾人都听得懂,“我们一定要耐心。所有的话,由我来说。”
“别讲话。”吉马里喊道。他不喜欢他的俘虏讲话,因为吉马里的英语没那么好。
舷梯从船体一侧被放了下去,替换的守卫爬了上来。他们大多都只有十几岁,看着几乎都够不着舷梯的横档。即使离岸只有一英里,阿布迪先生也不喜欢在海上待着。他爬得很慢,每一步都牢牢抓着舷梯两边的绳索。他的脚刚一沾甲板,手提箱就被人递了过来。
伊克鲁德船长不认识他。但从他的衣着和举止上判断,这至少是个有教养的人。他走上前去。
“我是伊克鲁德,马尔默号的船长。”他说道。
阿布迪先生伸出手。“我是阿里·阿布迪,索马里这边指定的谈判专家。”他的英语非常流利,有一点美国口音,“您之前没有……我该怎么说呢……做过索马里人民的客人?”
“是的,”船长说道,“而且我希望,如果可以,现在也不要。”
“当然当然,从您的角度,非常令人烦恼。不过,是否有人给您介绍过?没有吗?有些例行公事必须要过一下,这之后,真正意义上的谈判才能开始。越早达成和解协议,您就能越早上路。”
伊克鲁德船长知道,他在远方的老板会和保险商还有律师开会,他们也会指定一名谈判专家。他希望那个人也是有经验的行家,能够迅速达成赎金的协议,让他们获得自由。船长显然不懂行,现在只有欧洲这一方会关心速度。
阿布迪首先关心的,是船长陪他去舰桥,通过船上的卫星电话,和斯德哥尔摩的控制中心以及谈判办公室取得联系。谈判办公室预计会在劳埃德的总部伦敦。那里是整个讨价还价的中枢。阿布迪站在舰桥上审视甲板的时候,低声说道:
“最好在甲板货物之间的空间上搭一个帆布棚。这样你的船员呼吸海上的空气时就不会被太阳烤了。”
斯蒂格·伊克鲁德曾经听说过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说的是绑架者和被绑架人之间,由于彼此接近而生成了一种友谊关系。但对这些劫持了他的船的人,他一点也没有想过要舒缓自己内心的憎恶。不过在另一方面,这个有教养、衣着整洁、讲话得体的索马里人阿里·阿布迪对他而言,起码是一个可以按照文明的方式沟通的人。
“多谢。”他说道。大副和二副就站在他身后,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伊克鲁德冲他们点点头,两个人随即离开舰桥,去搭帆布棚了。
“现在,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得和你们在斯德哥尔摩的人联系了。”阿布迪说道。
卫星电话只用了几秒钟就接通了斯德哥尔摩。听说船东和昌西·雷诺兹公司的人这会儿都在伦敦,阿布迪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曾经两次为了其他氏族的首领,与昌西·雷诺兹公司